接下来的日子,方秋眉没有和程封鸾交流过一次。
方秋眉去报名开始学习考驾照,每天早出晚归,泡在驾驶学校,为的是让自己能够尽快一点儿拿到驾照。
在这个过程当中,每天吃饭睡觉化妆,在家里做的,就是这三件事儿,除此之外,一句话也没有再说过。
陈思戎看方秋眉每天早出晚归的忙碌,偶尔会拦住问一问:“姐,你干嘛去啊?”
方秋眉笑笑,非常爽快地回答:“我去学车呀,考驾照。”
然后,陈思戎就嘻嘻一笑,不再言语。
周末,陈思戎写完了作业,要陪着方秋眉一起去驾校,说是要看看怎么样学车的。
架不住这孩子的软磨硬泡,方秋眉只好同意。
可是这一天,陈思戎讲给方秋眉一个让她非常震惊的消息。
“姐,你知道不?我妈为你彻夜在哭。”在学车停歇的间隙里,思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你没有听说是为什么哭吗?”方秋眉尽管心里极为震惊,但还是抑制住情绪,安静地问道。
“肯定是为你,在我小时候,我妈就整天絮叨着说你,说你心气小,又自卑又自傲,谁也不敢靠近,谁也不愿走近。”思戎原话照搬出来给方秋眉。
听着,方秋眉没说话,思戎爬到她身旁,在她耳边,窃窃笑着问:“姐,又自卑又自傲,为什么这么矛盾呀?你身上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吗?给我讲讲好不好?”
方秋眉反复在心里重复着这两句话:“又自卑又自傲,谁也不愿意靠近,谁也不愿意走近。”
一时间发起呆来,这么多年,方秋眉的那些过往,是程封鸾心上的一颗黑砂痣,经过多少年的岁月,都无法抛舍。
遇到陈月戎的时候,程封鸾以为,方秋眉会在陈月戎的关心下,开朗活泼起来。
可是,陈月戎却是早早离开,使得已经开朗活泼的方秋眉,又一次跌入了黑暗之中。
想到当年,陈月戎离开那会儿,程封鸾并没有显现出多大的悲哀,也并没有带给方秋眉多大的安抚,甚至连句话也没有,就回到丰庆。
今日方秋眉终于才明白,程封鸾的冷置,都是有理由的。
她用陈月戎的热情抚慰了方秋眉的黑暗,又用方秋眉的青春丰富了陈月戎的生命。
而今,只有方秋眉一个人面对这个尘世的时候,她又试图把自己推到张文武的身边。
可是她没有想过,丁少聪对于张文武的重要性,也低估了,陈月戎对于方秋眉的重要性。
她对方秋眉的疼惜,完全置放在别人的疼痛,或者喜悦之上,或者这是她从自己内心深处作出的一种选择,无所谓对错,无所谓是非,无所谓道德,无所谓情感。
方秋眉想,促使她做出这种选择的,就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她是姨妈,她想要自己的一生,都能够幸福快乐。
面对陈思戎一次又一次的追问,方秋眉一句话也不能回答,只能以一次又一次的拜托,在姨妈痛哭的时候给予安慰,给予陪伴。
陈思戎虽然不明白方秋眉言语背后的苦痛,但是她也明晰了方秋眉的那种无奈。
陈思戎看着方秋眉认真地说:“你明知道我妈的心思,你很是理解她的用心,为什么就不能直接去面对呢?”
“你这么关心她的伤感,你这么在意她的心事,你就去告诉她,把你的想法和理由陈述给她听呀!”
陈思戎的话语有些道理,但是,程封鸾的内心所想,确实是方秋眉不能落实下去的。
方秋眉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听从她的安排,去到张文武身边,仅此而已。
至于方秋眉和张文武以后要如何相处下去,方秋眉无法对思戎细说,也无法对程封鸾保证,即便面对她,又能如何言说呢?
对着思戎关心的眸子,方秋眉苦笑着摇头,无法言语。
。。
上海,张文武别墅外。
简安和安安同时抵达这里,两个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说话。
简安怀中揣着几份文件,要来找张文武签字。
安安的目的更加简单,她想提升一下聪透员工的福利,以安抚员工的心思,更加安心地在聪透工作!
可是,这阵子,张文武的情绪,因为丁少聪的离开,大大受到了影响。
都已经很长日子没到公司去了,有事情往往是简安把文件拿到别墅里来处理的。
今天同样如此。
简安和安安两个人在别墅外边儿面面相觑,谁也不想这会儿进到别墅里边去触霉头。
但是,事情在手边放着,不去触这个霉头还行不通,必须要去面对。
简安让安安先进,就是女孩子运气好,老总不会打脾气安安又让简安先进,说简安是总经理有面子。
商量到最后,两个人居然同时往里边走。
。。
张文武的房间里,摆满了丁少聪的照片儿。
这会儿,张文武正抱着酒瓶子,喝一口酒对着丁少聪的照片,絮叨那么一两句。
他的身边,已经堆放了十多个空瓶子了。
没有丁少聪的日子,他就是这样借酒浇愁的。
他一个人在家,门也从来没有关过,谁想来谁都可以进来的。
并排进来的两个人,看到了张文武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彼此对望一眼,满满的都是无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张董这样的状态,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答案是未知的,没有人能够告诉他们确切的日期,因为这时候的丁少聪还是一个未知的谜。
简安蹲下身来,拍了拍张文武的肩膀:“张董,需要签字了!”
张文武举起了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声:“签!”
简安无奈之极,看着张文武苦笑道:“你这模样,我把聪透卖了,你都不知道。”
“你把聪聪卖了?!”张文武醉醺醺的,听错了音,一双喝得发红的眼睛盯着简安。
简安一愣神,张文武的拳头便挥了过来,一下子打在了脸颊上,打得简安的头歪到了一边。
唉!字还没签,倒先挨了一顿揍!
这事儿好闹心!
这是给自己发票子的老董啊,简安劈手夺下张文武的酒瓶,把他拖到床上去,灌一支醒酒针,坐在旁边等了。
安安叹口气,握着简安的手,默默地陪着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