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门口,到门前所谓的广场,再到广场外围的马路,以及各个大小不一的巷子,凡是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这些跪下来的人们,站着的时候,李轩白看不出整齐性。
但此刻,李轩白看到的却是一排排,一行行,那么整齐那么有规律!
说真的,除了在电视上看到的大阅兵,还有天安门广场上升国旗时的队列,李轩白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整齐有序的队伍!
对着这里的,双手捧在胸前背着这里的,一个个背影直挺挺的。
他们随着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的呼唤,匍匐下去,脑袋贴在地面上,虔诚而认真地叩拜着。
最后,所有的身影跪在地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口中同时启动,在诵念着什么。
。。
那种声音粗浑有力,雄壮而豪迈,但又有些压抑和隐忍,似乎要经历一段不得不憋在心里匍匐前行的黑暗,或者要把自己的心呈于阳光下暴晒的无奈。
在他们这种悲壮的声音中,李轩白忽然泪流满面。
无法叙说自己的感受,李轩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洗礼了似的,饱满而温和,清新而充实。
李轩白感受到,自己已经是躺在了安拉真主面前的伊斯玛仪,正要被砍掉脑袋祭奠给安拉。
又忽然间,真主安拉笑着把自己从那个祭台上抽离,放了一只黑色的老绵羊上去……
忽然间,李轩白感受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来,发觉吉拉正拥着自己。
吉拉也是泪流满面。
正要说些什么,吉拉在耳边低沉又沉稳地来了一句:“愿真主安拉保佑我们!”
说完,他环抱着自己跪了下去。
那一瞬间,他的额头贴着地面,而李轩白的身子,又被他圈在怀里。
所幸,李轩白的头歪到了他的肋骨外。
要不然,那个狭窄的空间,非把李轩白搞窒息了不可。
李轩白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却又低低地急促地来一句:“这个时刻,要保持安静,不能有任何声响。”
无奈,李轩白的呼吸,随着吉拉身子的起伏进行。
吉拉挺起身,李轩白吸气吉拉俯下身,李轩白慢慢出气。
一种待死的感觉,瞬间漫弥而生。
不知道鞠了多少个躬,这个活动才停止下来。
。。
李轩白怒目瞪视着吉拉。
他一脸虔诚的神态回看着李轩白,使得李轩白逼着自己,把内心的怒火往下压,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场合,不能造次这个场合,不能造次。
睁开眼,李轩白看向身边的方秋眉。
她的双目紧闭,嘴里随着周围的声音一起在念叨着。
难道方秋眉也会维族人献祭时说的话语?
李轩白心里面这个猜测尤为强烈,方秋眉什么时候会这个内容的呢?
也没看到她在这方面下功夫呀,几时去补习的功课呀?
这疑团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积聚在李轩白心里,使得李轩白放下了对吉拉拥抱事件造成的怒火。天涯微yxs
广场的人群开始站立起来了,这就是意味着这个聚会结束。
吉拉放开李轩白,站起来,拍了拍方秋眉的肩膀:“结束了,我们下去吧!”
走下来,吉拉带着两人走进一条小巷。
。。
丰庆,陈月安生病了。
无缘无故的,通身起了很多红点,又痒又疼,家里涂抹了很多药膏,都没有任何作用。
陈月安的脸红着,因为这些红疹子,使得他跟着也发烧起来,脸蛋上跟涂了几层胭脂似的,红得不像话。
陈遥焾看着,眼睛也通红,这孩子从小身体倍儿棒,就没有生过病,如今这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呢?
程封鸾也是很无奈:“遥哥,咱们得赶紧去医院,不能再拖了!”
午饭后,两口子带着陈月安去了医院,水挂上了,药吃上了,但是却似乎一点作用也没有。
大腿根部,有些红点已经开始溃烂,跟原来的痒疼一样。
医生也是无奈,做了检查,显示的就是一般性的过敏,但具体什么过敏,还没有确定下来。
月安躺在床上,望着已经显出老态的陈遥焾,眼睛有些潮湿:“爸,我这能治好吗?为什么一天了,没有见轻,反而加重了呢?”
陈遥焾摇着头:“别说傻瓜,你会没事的!”
陈月安看着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晚,就对程封鸾说:“思戎马上放学了,妈,你回去吧!回来找不到人,他会着急的!”
程封鸾摸了一把眼睛,这孩子总是替别人考虑得多,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还牵挂着思戎,真让人无法不疼!
三个人正在说话的时间,陈思戎进来了。
。。
一进病房,陈思戎就从书包里掏出一管药膏,在几个人眼前晃了晃。
然后扑在床前,掀起了月安的被子,露出了里面的腿。
然后打开药膏,挤在一根棉签上,小心地在月安腿上涂抹着。
腿部最严重的地方涂了之后,这才抬头对陈遥焾和程封鸾说:“他这是感染了病毒,不是过敏,所以,用过敏的药没用。”
陈遥焾很是诧异:“你怎么知道是感染了病毒?”
陈思戎脸微微红了下:“爸,哥哥腿上出第一个红疹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查找了,在念念哥哥的帮助下,我完成了实验,确定了病毒感染。”
程封鸾脸上浮起笑容:“确定了病毒,你才去买的药膏?”
陈月安在病床上笑着喊:“这个药涂上很舒服,不疼了,也不痒了!来帮我把其他地方也涂涂!”
程封鸾走过来,从陈思戎手里拿过药膏:“我来帮你涂!”
陈思戎微笑着退后,和陈遥焾站在一起,看着程封鸾给陈月安涂抹药膏。
一屋子四个人,都安安静静地,谁也没有说话。
一种祥和安乐的气氛,悄悄地在这个空间里晕染开来。
被涂抹了药膏后的陈月安,症状得到缓解,不疼了,也不痒了,就安安稳稳睡了过去。
没什么事了,陈遥焾留下来等着陈月安输水完成,程封鸾则带着陈思戎回家去。
陈思戎跟在程封鸾后面,亦步亦趋地走着。
“思戎,你真做实验了?这个药膏到底哪里来的?”程封鸾开始发问。
“是念念哥哥帮我的,在网上购买的药膏。”陈思戎战战兢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