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风清洛的内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她站在廊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着天上皎洁的圆月,月圆人不圆,终是不圆满。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她在通州都能感受到寒凉,怀远应该更加寒冷吧,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可好。
风清策见她又在吹冷风赶紧走过去劝她:“姐,你伤才养好,还是赶紧回屋吧。”
“我没事,可有林烬什么消了。”风清洛问道。
“没有,不过倒是武林中今天出了一件大事。”风清策道。
“什么事?”风清洛问。
“惊云山庄被抄了,山庄的弟子包括仆役三百二十五人全都被流放,慕容冲和他两个儿子都被押送往了京城,估计是死路一条了?”风清策道。
“什么?”风清洛略惊讶,“他们怎么得罪朝廷了。”
“说是惊云山庄勾结突厥,通敌卖国,刺杀容王。”风清策道。
刺杀容王,难道上次林烬救的是容王吗?不过是否勾结突厥到有待商榷。慕容冲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犯这种糊涂。
“这件事有些蹊跷,赤阳宫那边肯定会关注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走后你只需要处理玉清宫和其他门派的关系就可以了!”风清洛吩咐道。
“什么?”轮到风清策惊讶了,“什么走,走什么?走去哪里?”
“我决定明天就动身去怀远。”
风清洛这话把风清策吓了一跳:“姐,你是再和我开玩笑吧。你,你,你从来没和我说过呀!”
“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风清洛道。
“不行,我不同意。”风清策坚决反对。
“你不同意也没用,我意已决,这一个月来玉清宫的事物你处理的不错,交给你我很放心。”风清洛道,“爹爹后天就回来了,所以我要马上动身。”
“姐,你不会一开始就打算这样所以才让我管理玉清宫的。”风清策问,如果她要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他说什么也不会接管玉清宫的。
“有一部分原因,我本来打算帮他瞒过去之后立刻动身去灵州,没想到受了伤耽误这么长时间。不过这段时间你倒是给了我意外之喜,这下我倒是更放心了。”风清洛欣慰道。
他也不想给的,风清策脸色发苦。
“可是战场上瞬息万变凶险莫测,我怎么可能放心你去呢,姐我知道你是担心林烬哥,可是师叔已经派了琰平,琰容去保护他,还有众多赤阳宫的人接应,他不会有危险的。”风清策劝道,不想让姐姐去冒险。
“明天早上,我就动身,爹那里你来说。”风清洛不为所动。
“姐,如果你真的担心林烬哥,我替你去啊,军营中都是些大老爷们的,你一个女人实在不方便。”
风清洛瞪他一眼:“那样我就有两份担心了,你就守在玉清宫,这里的事不比战场上的轻松,若你要是拦我——”风清洛轻飘飘看他一眼:“你也拦不住我。”
风清策感到一阵挫败。
不过他同时也在心里感叹道这就是当家做主的好处了,林烬哥走的时候费劲心机百转千回,而她姐姐却走的光明正大理直气壮,整个玉清宫根本就没人赶拦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啊!
“好了,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别担心。”风清洛软下声音:“再说我不在你身边管教你,你不是更逍遥自在了吗?”
“哪有,姐姐你在身边我也逍遥自在,还更安心呢?”风清策撒娇。
“我走以后冰清会从旁协助你,放心不是让她监视你,这些天你很乖,以后只要你不故态复萌,她就不会约束你。”风清洛道,“你的武功也要精进,不要再犯之前的错误了,我回来之后可要检查你的武功的。”
风清洛又嘱咐了一堆,主要都是关心风清策的话语,她平时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但她想到即将有几个月甚至几年见不到这个弟弟了,就忍不住将桩桩件件都嘱咐妥当,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是行千里的明明是她,她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担忧。
“最重要的,若师伯师叔要调用玉清宫的力量你直接给他们令牌即可,你就不要参与其中了,你还小,那些事情师叔他们也不会强迫你做的。”
“可是姐我总不能一直置身事外,反正我也脱不了干系了,为何不让我参与,我也想早点接触好帮你和林烬哥啊!”风清策道。
“这个时候你到积极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从来就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所以你不必操心和他有关的任何事情,你也不用有负罪感,这也是他的意思。”风清洛道。
“姐,我知道了,我保证绝不插手那件事。”风清洛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日你就不要送我了,我可不想看到你哭哭啼啼的样子。”风清洛轻笑。
结果第二天风清策还是去送她了,他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能再见到姐姐,他怎么可能不去送她。
没想到极少下雪的南方,在那天早上下起了雪,像是特意为她送行一般,风清洛只身一人骑马上路,风清策强忍住泪水,送走了那个在风雪中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
风清洛一走他便去了关押千面魔君的地牢。她姐姐只身犯险,他怎么能不在外面做准备。昨天晚上他斟酌了一个晚上,他终于决定要去见见这位关押在地牢中的千面魔君。
千面魔君的易容之术独步江湖,风清洛也在他之下,江湖中人除了玉清宫少数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面目。风清策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想要和他做个交易,让他潜入敌军之中,若他姐姐遇到什么危险也可从中帮助一二。
虽说他们囚禁了千面魔君,但千面魔君武功卓绝,这普通的地牢根本困不住他,而他甘愿被囚禁在玉清宫中则是因为在玉清宫中有他放不下的东西。所以风清策对说服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阴暗的地牢之中,千面魔君听有脚步声传来,赶紧整理衣衫,规整发型,虽然双手双脚还被长锁链困住,但依然端的一派风流君子的样子,但看到进来的竟然是风清策与冰河时失望的垂下眼斜坐冰冷的地上嫌弃的问道:“怎么是你们,亏我还期待这么久!”
你现在是阶下囚,能不能有点阶下囚的自觉,风清策腹诽。
“千面魔君,我来和你谈一笔交易。”风清策想要努力摆出玉清宫少主的架势,但无奈上位时日尚少,身上还没有不怒自威的姿态,加之他那个白嫩的脸蛋,更刚人觉得没什么威慑力。
千面魔君他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的开口:“小少主,这种事还是让你姐姐来吧,你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风清策被他看扁了,怒道:“我现在是玉清宫的当家人,不是在和你说笑。”
千面魔君见他如此悟了:“原来是宫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既然你想和我谈条件那你让她来,否则免谈。”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拿什么和你交易吗?”风清策道。
“哦?”他眯了眯眼,“难道是——”
“我可以放你自由,还给你断肠绝命丹的解药。”
“切~”他不屑道:“小娃子你还是回去喝奶吧,这种大人之间的事情不适合你!”
风清策被他轻视的眼神激得怒火中烧,但他始终记得他现在是玉清宫的少主不能再意气行事了,要不然直接剁他一只手。
“那你想要什么?”风清策忍住怒气问道。
“很简单,你让我把清儿带走,我就什么都答应你。”他说到。
一旁的冰河听到他这过分的要求不自觉握紧了剑,这个无耻之徒竟然还敢肖想他姐姐。
“不行,你知道这绝无可能。”风清策果然拒绝道。
“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了!”他闭眼挥手感人。
“千面魔君,你难道只把冰清当做可交换的物品吗?如果她知道了,就更不可能原谅你了!”
风清策话一出,把千面魔君震了一震,急忙睁开眼慌张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对冰清的真心天地可鉴,你们可不要误会我。”然后他看向冰河:“小舅子,你可不要和你姐姐乱说啊,我绝无不尊重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带她私奔而已!”
冰河别过眼,不想理会他。
风清策见扳回一局心情舒畅,接着说到:“既然你如此在乎冰清,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赢得,不对,是让她原谅你的机会!”
“哦?”千面魔君来了兴趣:“洗耳恭听。”
风清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的想法告诉了他。
“冰清她对我姐姐十分忠心,而且十分敬仰,如果你真的能帮上我姐的忙,冰清肯定会原谅你之前的错误,而且你做的又是大义为国为民的事情,说不定还能赢得她的芳心呢?。”风清策道。
“听起来倒是不错。”千面魔君笑了笑:“其实你一开始就是想把冰清当饵让我答应你吧!”
刚才还那么正义凛然的教训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给你这个选择,你到底选不选。”风清策被揭穿丝毫不见窘迫,他又没有利用冰清,只是利用他对冰清的感情而已。
“小子,你真当我傻吗,虽然我对清儿一往情深,但也不会傻傻的被你利用,若我潜伏成功功成身退还好,若我一旦被发现一旦那是必死无疑,你来找我是瞒着她的吧,若我将来客死它国,她却不知道,连滴泪都不为我流,我何必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当然了,如果——”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到就听到一个清越的女声传来:“若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必嫁于你,你可愿意相助。”
三人惊愕。
冰清来到他们身边:“少主,可否让我单独和他谈谈。”
“冰清,你稍微劝劝他就可以了,不用牺牲那么大,我从来没有想过拿你来做交易。”这话风清策说的略有些心虚,刚才确实利用她来诱惑千面魔君,但他从来没想过拿她的终身来做交易,否则他姐第一个饶不了他。
“冰清明白,我自有分寸,还请少主去地牢外等候。”冰清道。
“好,我们出去。”风清策对冰河说道。
冰河则抓住她的手,担忧的看着她。
冰清把他的手抚开,轻声对他说到:“先和少主出去吧。”
等地牢只剩他们两个人之后,千面魔君既欣喜又窘迫,虽然心心念念的想要见到她,但见到她之后又不知从何诉说自己的四年,想来想去还是先挽回自己的形象:“清儿,我刚才虽说的并不是自己心中所想的,我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之所以那么说,无非就是想见你一面。”
冰清并未理会他只是说道:“刚才我所说的你考虑的如何?”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本意,我也不想逼迫你,更不想以此来要挟你。”千面魔君道,“虽然听到你说嫁给我很高兴,但我更希望你是真心实意说的,而不是这种情况。”
“这说出的话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冰清道。
他眼前一亮,但她下一句话却将他打入深渊。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你帮我照拂宫主,我自然要给你相应的报酬,你说的对战场稍有不慎就能丧命,所以我把自己给你,你若安全归来我便嫁给你,你若死在他乡,我就当你的未亡人,一辈子为你守节,这样你可满意。”
虽然她说着如此情深不悔的誓言,但她冰冷的语气想冰凌一样刺穿他的心,她只把他对她的情谊当做交易而已,她只是想要让他为全力保护她的宫主而已,她只是现在对他没有爱而已。
“你不必如此,我本来接到的任务就是潜伏突厥窃取军机,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替你照看风宫主。”千面魔君悲哀的说,“其实我早该走了,但我一直想要再见你一面,可是你前些日子不在宫内,我一直在违抗着命令等你。”
冰清垂眼难以承受他温柔深情的看着他。
他拖着锁链走到他面前,轻轻的拥着她:“你可知道困住我的并不是这锁链,而是你。我知道我之前骗了伤了你,但我对你的情谊都是真的。即使我真的罪无可恕,那这次过后能否考虑给我减刑,别让你的一生都活在多我的怨恨之中,这样你会活的很累的。”
冰清闭了闭眼抬了抬,但最终还是无声的落下。
“清儿,如果我真的死在了异国他乡你不必为我守节,给我立了碑建个衣冠冢就可以了,最好离你近些。你没忘记我的名字吧?”
见她不答,他也不在意。
“我叫君越,殷君越,我只告诉过你。你若忘了,这世间便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名字了。”
冰清掩下眼中的泪光,推开他道:“我才懒得记住一个不想干的人的名字。”
“你还真是恨我,在我临走之前还要伤我一回。”殷君越黯然道。
冰清心中一痛,但还是狠狠心道:“你若要走就赶紧动身,解药少主他自会给你,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你若不要,我也不会强求你接受,你以后就自求多福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便除了天牢,可殷君越却低声一笑,清儿啊,清儿,你心里果然还是有我的,为了你,我也会平安回来的。
他解开锁链,一出地牢就被冰河拦住:“你答应了?”
“你说的是那件事?”
“两件都有!”
“当然,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姐姐,她主动说要嫁给我,我岂有不答应之理,哎呀别沉着脸嘛,我好歹是你未来姐夫啊,小舅子。”殷君越又恢复了吊耳当地的本色。
“我不会接受你的,你难道忘了当年是如何伤害她的。”冰河提着他的衣襟警告。
提到当年,他的眼神黯淡下来,低沉出声道:“当年是我不对,所以我想要弥补。”
“你永远弥补不了,拿着这个解药无论你能否全身而退,你都不要再回来了。”冰河说道。
“这个恕难从命。”他接过解药:“小舅子,我们终究会成为一家人的。”
说完他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施展轻功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