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话,朝露似懂非懂。
午后,月姬没有赴紫姬的约,倒是直接提了些食盒来到富春楼。
午后小憩,云澜秋睡刚醒,正懒洋洋地靠在美人枕上。落英进来说月姬来拜访,她一激灵醒了,连忙让闻莺帮自己梳妆打扮,起身迎客。
云澜与月姬并不熟悉,只打过几次照面。
云澜梳洗妥当,来到会客的芷兰厅,见月姬款款落座,衣饰简洁,乌发挽髻,只斜插着一支镌刻着清兰的小银簪,身上穿着素白的银八角裙,一条素带挽出盈盈腰肢,越显身姿轻盈。
月姬要弯腰行礼,云澜连忙挽了她手,笑说:“你我同为姬妾,哪有妾氏向妾氏行礼的道理?传到世子耳里,可是我的不是了!”
月姬盈盈一笑,颊畔出现两个浅浅的梨涡:“早就该来拜访姐姐,奈何我身子单薄,不久前刚染了风寒,在病榻上缠绵数日,身子一利索,就赶紧着来向姐姐拜访!”
两人都是聪明人,相视一笑,便知内心的意思。
云澜将丫鬟们都遣下去,只留落英在身边,月姬也只留了朝露在身后。
月姬见时机成熟,直奔主题:“妹妹也不瞒姐姐,今早,紫姬派人来找我,说是要设宴邀妹妹去潇竹馆。紫姬的意图显而易见,不过,妹妹也不是没脑子的,夜姬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妹妹和姐姐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以后姐姐多与妹妹走动,切勿生疏了!”
很明显,月姬这是主动要与云澜示好。
云澜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月姬的意思。她柔柔一笑:“我听说妹妹会跳叶上舞?不如哪天教教我?”
月姬笑答:“自然可以。等明日妹妹备了衣服就来与姐姐切磋!”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闲话,月姬告辞而去。
月姬走后,落英疑惑道:“她怎么无缘无故要来找你?”
云澜回答:“月姬这是来表明立场,她是要与紫姬划清界限。真是个通透的人!”
潇竹馆。
紫姬派人安排好筵席,左等右等却不见月姬来。
午后,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回来,说月姬去了富春楼,紫姬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真是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红枫也在一旁煽风点火:“简直是有眼无珠!她只当云姬现在得宠,便上杆子去巴结她!哈巴狗似的!真真不识抬举!”
她这几句话更是说到了紫姬的心坎上,在她气头上点了一把火,紫姬立刻高喊:“来人啊!”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时值入秋,天气渐凉。府中按例要为各位小主裁制新衣。
青梅坞。
气温渐低,月姬用文火温了一壶酒,取了一套青瓷白胎汝窑,抬头,却见朝露抹着眼泪走了进来。
她笑说:“好端端的,你哭什么?难不成有人欺负你了?”
朝露一双清眸肿成了核桃,抽抽涕涕说:“刚刚奴婢去清衣院取新裁的衣裳,谁知姑姑却说没有咱们青梅坞的。只让咱们取了银子去买布,然后自己找裁缝做!”
闻言,月姬淡淡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就是几件衣服,买不起新的,只穿旧的就是。你去开了柜门,把我去年的衣服找几件,让小桃、青柳她们自己挑,喜欢哪件穿哪件!”
“小主好歹也是正经主子!世子府家大业大,怎么就会没您几件衣服的钱!分明是有人故意刁难咱们!”朝露气不过,眼睛瞪得圆圆的。
月姬倒是不以为意:“行了行了,青柳,你快绞个帕子,让她擦擦脸吧!小心着了风寒,破了相,以后嫁不出去!”
闻言,屋里的几个丫鬟忍不住抿了嘴偷笑,朝露忿忿不平:“小主只会拿奴婢寻开心!”
又过了几日,府中按照惯例每月都要赏各屋小主几盆鲜花,朝露回来,又是一脸哭相,左半边脸明显被人打了一巴掌,红掌印格外明显。
见状,月姬收了嬉笑的面孔,问:“谁打你了?”
朝露支支吾吾不肯说,青柳气不过,说:“是红枫!朝露不过不小心将她手中的海棠花碰下去一朵,她便让人狠狠扇了朝露四个耳光!”
闻言,月姬清亮的眼眸不由阴暗了下去,她从榻上站起来,敛了敛衣襟,嘴唇抿着,说:“青柳,你服伺我梳妆!随我去一趟潇竹馆!”
月姬带着青柳到了潇竹馆,一进门便抽掉了自己绾发的小银簪,一头青丝披散,她跪在地上,素发素衣。
紫姬在红枫的搀扶下走出来,看到月姬不施脂粉、披头散发的模样,嗤笑一笑:“妹妹这是要哭丧?咱们府里人都好端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死人了呢!”
月姬素颜素色,说:“妾是替奴婢朝露来向姐姐请罪!是她莽撞,冲撞了姐姐,还请姐姐看在妾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
紫姬坐在榻上,眉目犀利,话语间意有所指:“你自知得罪了我!便知我这里的规矩,谁冲撞了我,可是要打板子的!”
月姬正色,恭恭敬敬地向紫姬叩头,然后说:“但凭姐姐处置!妾绝不敢有怨言!”
紫姬正对月姬怨念颇深,听到她这句话,顿时高声喊:“好,这可是你说的!来人,打她二十板子!”
青柳等人顿时慌了,连忙跪下向紫姬求情:“紫主,紫主饶了我们小主吧!这二十板子下去,我们小主可承受不住呀!”
紫姬却径自高昂着头,微扬着下巴,丝毫不为所动。
几个粗壮的丫鬟婆子上来,一人按住月姬的一条胳膊,,其中一个婆子抡起板材,顿时一板子下去,扬起一股子邪风。
月姬雪白的裙琚上顿时殷出刺目的红色,脸色煞白,却咬着牙硬是不发出一丝呻吟。
豆大的汗珠快速从她额头上滚落下来,在地面上氤湿一片。
又一板子下去,月姬承受不住,竟是昏死了过去。
紫姬却不放过她,派人来用冷水绞湿帕子,将她弄醒了,又是一板子下去,众人见状不忍看,纷纷侧过脸去。
青柳等人的哭喊声在花厅里回荡,须臾,竟是一人被甩了一个巴掌,只留下呜咽的声音。
富春楼。
云澜正坐在廊下休息,手里拿着绣棚,点绣挑线。
闻莺慌慌张张地走进来,脸色有些焦急,上前说:“云主,您快去看看吧!听说紫姬在潇竹馆打月姬板子呢!现下,月姬怕是不行了,血流不止,晕过去好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