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把棠姬扶起来。”流苏对婵娟说,婵娟连忙上前,将棠姬扶了起来。
“谢夫人恩德。”棠姬恍恍地看着流苏,白皙额头上一片血红。
“你现在怀着身孕,身体最是要紧。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切莫如紫姬般不小心。”流苏细心叮嘱。
“奴婢……奴婢知晓了。”棠姬连忙诚惶诚恐地回答,一边说一边有泪珠从眼眶中滑落而下。
清荷院。
月姬与朝露来到门前,小心叩了叩紧闭的门扉。
许久,落英的声音从对侧传来:“是月主吗?”
“是我。”月姬连忙回答:“落英,姐姐还好吗?我带了些被褥与饼饵来,劳烦你打开门,我想见一见姐姐。”
“月主,我家小主说了,此刻不宜与您见面。现下她是戴罪之身,怕是要连累小主。小主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月主就不要再来了。”落英说。
“不,落英,你去跟姐姐说,我不怕,我不怕连累。”月姬焦急地眼泛泪光:“让姐姐见见我!”
“对不住了,月主!”落英语气哽咽:“我家主子的话我不敢不听!”
“姐姐,姐姐!”闻言,月姬提高语调,大声向院内呼喊:“姐姐,你出来见见我呀!姐姐,你还记得我挨打是谁将我从鬼门关救回来吗?姐姐,你说过的,我们要一辈子互相扶持的!”
她喊叫的同时泪珠不住从脸颊上滚落,声音凄厉,在萧瑟秋风中飘荡,惹得红树绿叶一片飘摇。
然而,任凭她如何呼喊,云澜却避之不见。
待得月姬终于不再喊叫,落英低声说:“月主,您请回吧!以后再不要来了!我替云主谢谢您的好意!”
“姐姐不愿见我,我便不为难姐姐了。落英,我将这些东西放在门外,等我们走了,你拿进去给姐姐。”月姬说:“等过些时日,我再来看望姐姐。”
月姬走后,落英开门将东西抱起来,走进院去。经过两人一番费力整理,破败的院落总算有了下脚之处。
落英将月姬送来的被褥与饼饵放下,对云澜说:“我都是按你说得说的。”
云澜坐在破旧的榻上,侧头看了看她手中的被褥,冷淡地说:“放下吧!”
“云澜,你怎么连月姬都不见呢?毕竟她对咱们还是不错的!”落英不解地问。
“时局诡异,尚不知是谁在背后捣鬼。”云澜淡淡地回答:“你想想青竹与青雪,她们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落英疑惑地摇摇头:“不知啊!莫不是紫姬?”
云澜摇摇头:“不是她!纵使紫姬再狠也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做赌注!况且,除去一个我却要牺牲湉倩,于她而言根本就不划算。”
“那会是谁?”
云澜摇摇头:“我也不知。”她顿了顿,又看向窗外,低声道:“日久见人心,总归有一日会知道的。”
青梅坞。
夜幕降临,月姬正在灯下研究棋谱,忽听朝露急匆匆地跑进来,面有喜色:“小主,小主,快起来,世子来了!”
“什么?”月姬诧异地抬起头来。
世子许久不曾来青梅坞过夜。
“快,快,奴婢帮您梳妆一下!”朝露笑道,然而,不等她话落,高阳王已掀开门帘,修长挺拔的身体站在门口,望向屋内。
临近入睡,月姬只穿着单薄的棉布衫裙,一头柔润的青丝披散在肩头,素白的脸上未施脂粉,被烛光一照,却越显素白雅致。
“妾见过世子!”月姬连忙跪地行礼。
高阳王上前,俯身将她扶起来,低沉诱魅的语调在耳侧响起:“起来吧,你身子如此单薄,小心着了风寒。”
“谢世子关怀。”月姬小心翼翼地回答。
高阳王看着月姬洁白如玉的脸颊,脑海中却忍不住浮现出另一张温柔可人的面孔,她总是温柔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中,她的身上有清淡的花草香气。
他忍不住伸出手掌,轻轻地在月姬的脸颊上摩挲,目光痴迷地落在她的脸上。
“世子……世子……”月姬的脸颊如雨后海棠般娇嫩,红艳欲滴。
高阳王俯身,温柔地吻住了月姬的嘴唇。同时,一手紧紧揽住了她纤瘦的肩头,气氛旖旎,然而,一抹纤细的身影忽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如一道惊雷劈中了他的身体。
高阳王立刻放开了月姬,俊朗的面上有一丝狼狈。
“世子。”月姬有些不解地望着他,他有些挫败地摇了摇头,转身就向外走:“本王还有些政务需要处理,你早些休息吧!”
“世子……世子……”月姬猛然跑上去,用双臂紧紧揽住他的身体,将脸贴在高阳王宽阔的后背上:“世子,妾想念世子,请…请世子留下来吧!”
她流泪期盼着。
须臾,高阳王转身,用粗粝的手指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滴,然而,依旧有一抹纤细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忽然开口,问她:“你与云姬交好?”
闻言,月姬有些诧异,许久,才点点头:“是。”
然而,高阳王却没再说什么,只淡淡道:“本王还有事,找时间再来探望你吧!”说完,就毫不留恋地转身走了出去。
月姬望着他的背影,泪如泉涌,忽又突现凄厉。
夜。
流苏带着婵娟来看望云澜。
两人在屋中相见,执手相看,不过短短几日光景,两人的境遇却已然不同。
流苏见她剪短了头发,忍不住问:“你为何将发都剪了?如此一来,连发髻都挽不起来了。”
云澜笑言:“剪短了好干活啊!现下不比以前,什么都需要亲力亲为了。”
“你可想到到底是谁陷害了你?”流苏问。
云澜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步步为营,想是早就料到了我会跌进陷阱。”
“与我当时一样的境遇。紫姬的孩子屡次遭受毒手,真是不知到底是何人如此可恨!”流苏恨恨地说。
“日久见人心。那人做这些必定有所图谋,一旦有所求必定会显出真面容,若她的目的没有达到,一定还会出手,静待即可。”
“所言甚是。”流苏点点头:“就是委屈你要在这地方住些时日了。你缺什么只管差人告诉我,我自会派人安排的。”
“什么也不缺。我自小贫苦,只要有一隅安身就心满意足。”云澜回说。
这时,从廊檐下传来燕鸟的啁啾声,两人闻声看去,只见廊檐下住着一窝小燕子,黄赤小巧的嘴角,不一会儿,一双燕儿双飞而归,俯身喂雏。
“双飞燕。”流苏羡慕地看着一窝燕子,又惆怅地说:“燕子双飞人却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