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寂静无声,连呼吸都变沉重。
“你……你们怎么能……”
赵繁笙震惊地看着角落里的老头。
他们没有经历过悲剧的发生,可依旧能从老头简洁的话语间感受到来自人性的恶意。
他们看着地上一张纯朴的脸,实在无法接受他们曾参与了那些可怕的事情。
即便他们有些人没有直接参与,可见死不救,无动于衷的冰冷举动,也不值得被原谅。
“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我们能怎么办?当时的日子太难熬,太痛苦了,谁能来救我们呢?没人能帮我们,我们也只能求老天爷开眼了,大家都想要活下去啊”
老头浑身发颤,抱着头大哭,嘶哑着喉咙大喊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还是想宽慰自己心中的愧疚感。
可他这些话估计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吧。
“那个被沉河的姑娘……叫阿满?”
一贯温和的苑星稀,此时的神色也难得有些发冷。
应该说在场的几人此时的脸色都尤为难看。
“对,是她,一定是她回来了,哈哈哈哈……报应,都是报应……”
老头忽而大哭忽而又开始笑,样子明显不对劲,可不等他们说话,那老头便突然直直倒了下去,不再动弹。
关榆白连忙过去探了下脉搏,片刻后才沉声道“气息微弱,急火攻心。”
随后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两粒,塞进老头嘴里,又给他输了点灵气,确保药物被咽下,才松了口气。
“师兄,现在怎么办?”
姚夕照看向林墨以,问道。
虽则这些村民算不上好人,但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的。
何况依那老先生所言,那个叫阿满的姑娘现下已变成一个满怀怨恨的鬼怪,他们更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因果循环,他们亲手种下的因,自然要自己承担这个苦果。”
愚昧无知是他们罪恶的源头,凭什么要别人为他们的愚蠢负责呢?
林墨以冷眼扫过地上的村民,表情淡淡,毫无波澜。
“师兄的意思是……我们不管了?”
苑星稀犹豫地说道。
他复杂地看着那些周身狼狈的村民,他不知该如何判断他们谁对谁错,可他们修仙之人,向来都是诛奸邪,扶正道,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的。
“邪魔外道必诛之。”
林墨以神色依旧淡然,可那身坚韧的气度却叫人不敢质疑他的决心。
忽然他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随后倒地。
他低头,是那小孩?
对了,这小孩一直跟在他身边,可他太安静了,安静到……让人忽略了他的存在。
林墨以没有动,微微挑着眉,静静地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思索着什么,神色莫测。
苑星稀等人也如林墨以一样,进祠堂后便忘了这小孩的存在,若不是他忽然倒下,估计他们压根想不起了。
“哎呀,他怎么了?”
他们没有多想,连忙上前将人扶起。
“咦?他怎么……”
“师兄,他好像不太对劲……”
苑星稀将人检查了一番,发现这小孩除了手臂的伤,背后竟也有伤,此时伤口隐隐有焦黑的迹象,甚至沿着他的脉络扩散而去,形成一条条黑线。
他的脸色也是极为苍白冰冷,甚至有些青紫。
林墨以俯身伸手按边缘在小孩背后的伤口,眉头一皱,道“是尸毒。”
应该是被鬼新娘
扔出来时,被划伤了。
“尸毒!!!”
“快看看还能不能治!”
尸毒这东西倒不难除,只是若不及时压制拔除,中尸毒的人便会渐渐僵硬化,逐渐失去常人的行为意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那时能做的就只能是除掉了……
苑星稀往小孩灵台注入灵气,探寻尸毒蔓延的速度,脸色十分难看。
“不行,已经腐蚀了经脉和内脏,快到心脏了!”
林墨以果断将人翻了过来,两指在受伤的背上画着什么,指尖飞舞,光芒微闪。
是符咒。
林墨以的手停下后,一道蓝色的符咒印在焦黑的伤口上,他身上攀爬的黑线,终于停止蔓延滋长,渐渐隐在皮肤之下。
看上去,除了苍白了些,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了。
“师兄,他……应该没事了吧?”
赵繁笙忧心忡忡地问道。
“暂时压制了,要带回逐光一趟。”
目前他们身上没有彻底根除这尸毒的药物,这种程度一般药品也根本无用。
“回逐光山?现在吗?那这里……”
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赵繁笙眨眨眼,指着沉睡中的村民欲言又止。
虽然他也很想说,他们可以自己解决,但事实已经告诉他们不要自不量力了。
林师兄走了,他们怎么办啊?
“留两个人在此与我一起即可,其余两人带他回师门……”
林墨以话还未说完,脚边的小孩已经缓缓醒来,并且……抱上了他腿。
“我……我要和你一起……”
他语气微弱,却异常地坚定,手中又紧了紧,以示自己的决心。
“……”
“……”
“……”
“……”
哟呵,好有胆色的小子。
赵繁笙默默地想。
苑星稀想将人拉开,却没有拉动,尴尬地笑道“哈哈,小朋友你生病了,哥哥带你去看病好不好?这个,呃……大哥哥现在还有别的事情,以后再找你玩可以吗?”
这个孩子现在似乎只相信林师兄,对其他人都有戒心,他尽可能地放轻声音,确保不会吓到他。
没想到小屁孩脾气倔得很,抱着林墨以的腿死命摇头“我不,我就要他。”
林墨以不想再废话,拎起他的衣领子,就要往一旁扔。
“师兄,他还受伤……”呢……
苑星稀等人心软,那小子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上还有伤,他们也是不忍心看他太难过。
正要上前去接,不料那小子却忽然说道“我……我知道怎么找到那个新……新娘。”
他的话非常有效地让林墨以停下了动作,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似乎在思索着他的可信度。
“真的,我真的知道的。”
小孩激动地比划着,恨不得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