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不速客至乃故人

“哈哈哈”

竹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子，娶了我的乖侄女，入赘我们灵药谷了，哈哈真是艳福不浅啊！连娃儿都生了两个了。不对，三个了吧？屋里还哭着一个。哈哈哈好！好！好！亲爱的侄女，老儿我回来了！”

杜若夫妻二人循声望去。

只见竹林深处，一位须发苍然的老者，正踏风而来，手拿着一只葫芦，往嘴里倒着酒，动作潇洒，笑声朗朗。

是他？

杜若欣喜万分。

“师叔！”杜若惊呼出声，揉了揉眼睛。

确实是师叔！

是师叔回来了！

杜若雀跃着跑过去。

杜仲一时愣神。

见来人，年逾花甲，须发苍然，这长眉长须的，倒把鼻子嘴巴都遮盖了，倒显得有些滑稽。

此时，来人正朝着他挤眉弄眼，甚有喜福

似乎是十分面熟。脑海里，顷刻间浮现出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他试图让这个身影变得清晰。

努力想了一下，终是徒劳。心中不禁一片茫然。

“嗨！我你这子，娶了我的乖乖侄女。不错！不错！哈哈哈看来，老儿我这媒做得是咦？那句话怎么来着？”

老头围着杜仲上窜下跳，左看右看，突然一拍脑袋，“哦，对！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哈哈哈”

杜若的脸上，因惊喜兴奋而晕染出一片红扑扑。她跟丈夫激动地介绍道：“这是我师叔，杜川穹。”

接着，转头招呼卓妮、卓远一双儿女，快过来拜见师叔祖。

“师叔祖好！”

两个娃儿站在杜川穹面前，抬头好奇地仰视着他，奶声奶气的样子。卓远踮起脚，伸出胖乎乎的手，还扯起了他的长眉长须。

此时，夕阳的霞光还尚未从边完全褪去，从竹林间照射下来，映得他满脸花影，倒惹得两儿咯咯直笑。

杜川穹喜笑颜开，见两个娃如粉雕玉琢一般的真可爱，真是喜欢得很。

他装了个鬼脸，摇头晃脑，神色甚是滑稽，更逗得两个娃笑得直不起腰来。

杜川穹往衣服里上下一掸。

哟，糟糕！

来时匆忙，又未想到杜若侄女已有孩子了，所以根本没带什么好吃好玩的礼物。

连块糖果也没有呢。

他四下张望，当看到药篓上的那几枝鲜艳的辛夷花时，一张毛发掩盖的脸上，显出孩童般的欢喜神色。

于是，他噔噔跑到药篓前，拾起那几枝辛夷花，嗅了嗅，兴冲冲地递到杜若和孩子们的面前。

“来，一人一枝。”

杜仲见状，忍俊不禁。

这位师叔，还挺会“借花献佛”啊，得来全不费功夫嘛。

呵呵。

“侄女，屋里还有个娃娃？！我去瞧瞧。”话还未完，杜川穹便已抬脚往里冲去。

杜若急忙拉住他的衣袖，笑着道：“师叔莫急。这里头啊，可不是我的娃娃。您先别忙着进去，您这有点嗯，有点蓬头垢面。我还是把您这长胡须，先修一修吧，免得吓着人家。”

闻言，杜川穹低头，瞅了瞅自己，又扯了扯自己的长眉长须，委屈得扁了扁嘴。

杜若转身去打了一盆热水，给杜川穹梳理起来。

“师叔啊，您离开灵药谷，都快二十年了吧，也不回来看看侄女我。”杜若抱怨。

“我的乖侄女，师叔现在这不回来了吗？我看灵药谷也没什么变化，一切照旧嘛。”

杜川穹朝杜若挤挤眼睛，调侃道，“唯一的变化啊，就是你已经嫁作人妇，已作人母了。哎呀，时间过得太快了。真真是，看人儿女大，为客岁年长。老了，老了。哈哈哈”

“对了，师叔，你一回来就与我夫君打招呼？你们之前认识吗？”杜若一边为杜川穹梳洗着长胡须，一边疑惑地问道，“还有啊，你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做了大媒，是什么意思呀？”

这时，卓妮摘下一朵辛夷花，将它簪到了杜川穹的头发上，忍不住拍手咯咯笑。

“唉呀，你们这两口啊，没良心。”杜川穹装作生气的样子，忽得掩面大哭。

卓远也模仿着他的样子，佯装掩面大哭。

“弟弟，你哭得没眼泪。”卓妮在一旁蹦蹦跳跳。姐弟两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师叔啊，我我是真的不明白。”杜若一脸懵。

杜川穹扯了扯胡子，瞪眼道：“若不是我给你夫君指了条生路，让他往灵药谷方向逃，他能摆脱追兵？”

他慈爱地摸了摸眼前两个可爱的孩子的脑袋，扮着鬼脸，道：“你们这个爹爹，可不是凭空掉下来的。是老儿我，这个大媒人，无意中撮合了你们爹娘的这对好姻缘。妙！妙啊！”

“师叔祖是大媒人。”胖乎乎的卓远学着杜川穹的滑稽的神态，用一本正经的语气，和卓妮道。

杜若看着这一对可爱的儿女，也忍不住笑了。

杜仲站在一旁，听了杜川穹的这番话。

这令他记忆深处的黑暗里，像燃起了一支火苗，顿时有了希冀。

怪不得似曾相识，原来是恩人呀！

杜仲朝杜川穹恭敬地行了一礼。

“师叔恩公可知，我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又是怎么受的伤？”他目光炯炯，闪烁着热切和希望。

杜川穹满脸疑惑，目光狐疑地打量着杜仲。

“这些你怎么问我？咦？莫非你的脑袋”

他指指自己的头。

一想，不对。

于是，又重新指指杜仲的头。

“师叔，我夫君被我爹救治后，身体已慢慢恢复了过来。可对以前的事，却一件也记不得了。我爹查看古籍医书，用尽了各种方法，但仍毫无起色。”

杜若神情惆怅，叹了口气，继续道，“因为他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所以我爹只能暂时为他起了名，叫他杜仲。”

“望师叔不吝告之。”杜仲再次行礼道。

注：看人儿女大，为客岁年长。一句出自明代袁凯的客中除夕。意思是，眼看别饶儿女一长大，自己的客游生活却岁岁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