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论交何必先同调二
“王妃?你是指本王的王妃吗?”
耶律桦的眸光,瞬间有了神采。他用力钳住杜川穹的胳膊,因过于激动而变得语无伦次起来,“是怡衣,对不对?是是不是?你见过她?她在哪里?她可还好?”
杜川穹耷拉着脑袋,心里纠结着,思想做着最激烈的斗争。
?还是不?
在灵药谷时,慕怡衣过,她和耶律桦两家是不共戴的世仇,她选择相忘于江湖。那受伤又坚定的神情,恳求自己不要告诉耶律桦的画面,再次浮上心头。
自己答应过怡衣,再遇到耶律桦,会守口如瓶。
做人是要信守承诺的。更何况,王妃对自己这么好,在灵药谷时,补衣服、亲自下厨、谈心聊自己怎么能话不算数呢?
思及于此,杜川穹下定了决心。
“哎呀,你不要问了。我不会的,我坚决不会的!”他双手捂住了嘴巴。再闭上了眼,想了想,索性又腾出一只手将耳朵也捂起来。
多怪自己,话太快,冲口而出。
他打算装鸵鸟,把头埋进沙子看不见,听不见,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耶律桦尽力按耐住渴望知道慕怡衣下落的那颗沸腾的心。耶律桦也了解杜川穹的为人性格率真,不随波逐流,也不趋炎附势,喜欢做自己想做之事。凡事都是率性而为,而且对事情处理简单不造作,但同时也不谙究人情世故,情感直接纯真,像一个几岁的孩子。
他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相信,杜川穹会理解自己。
“你知道我和怡衣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子吗?”耶律桦端着茶盏,暗蓝色的眸子里,隐动着深情,“像这茶叶与水的关系。”
“这倒有趣。”杜川穹疑惑地抓抓头,“此话怎讲?”
“茶,若没有水的包容,纵有绝代芳华也难吐一缕芬芳水,若没有茶的添香,终究清淡无奇。在叶、水清澈的相遇里,茶使水圆满,水使茶重生,彼此成全、相得益彰。我和怡衣的爱,便是如此。”
“你你骗人!我不信。”杜川穹辩驳道,“王妃明明告诉我,你们两家是世仇。你爹耶律寒光害死了她的大哥慕君衣。”
“不是这样的。我”耶律桦悲韶摇了摇头。
“我自然知道不是这样的。”杜川穹打断了耶律桦的话,激动地跳了起来,“因为慕君衣根本就没死嘛。不过话又回来,就算你爹害死了她大哥,那也是冤有头债有主。我劝过王妃了,多情切勿总被无情恼。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可是,人家不听呢。”
“你刚才什么?”
“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可是,人家不听呢。”
“不是这一句。”耶律桦有些着急,“你刚才慕君衣根本就没死?!”
“对啊。当初辽兵追杀他时,我救了他。我这次回家才知道,慕君衣已经成为我的侄女婿了。你这是不是缘分呢?不过,”杜川穹指指脑袋,惋惜地道,“这儿出问题了,失忆了。想不起自己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我侄女给他起了个名字,叫杜仲。”
原来如此!
怪不得自己苦寻无果,原来是慕君衣隐居世外,隐姓埋名了。
太好了!
自怡衣离开后,这是自己听到的最振奋的好消息了!
耶律桦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怡衣和她大哥现在身在何方?”他急急问道。
“这个嘛”杜川穹为难地摇摇头,“我不能。我答应过王妃,不出去的。”
“你听我,我和慕怡衣两家并非世仇。”耶律桦要把这件事清楚,“当年慕君衣兵败,被我父亲所俘。慕君衣身陷辽军大牢内,宁死不屈。我那时还,根本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敌国,只是被慕君衣受尽威逼利诱却坚贞不屈的气节所折服,那种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精神让我敬佩不已。所以我就偷偷放他出去。为此,我父亲气急败坏,还狠狠打了我一顿。要不是我母亲百般求情,或许我已经被军法处置了。如果不是我放了他,你又怎能遇到他救了他?”
闻言,杜川穹惊讶不已。
“我劝过王妃,冤有头债有主。可是,她还是决定与你相忘于江湖。况且我答应过她,不把她的行踪出去的。”杜川穹真是头疼,纠结不已。
“你不告诉我怡衣的下落,我到哪里去找她?又怎么挽回感情?难道,你就忍心看我们这一对有情之人,各一方吗?”
连珠炮似的质问,让杜川穹觉得很为难,顿时语塞。
“可是,可是”
“俗话,以金相交,金耗则忘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以情相交,情逝人伤唯心相交,静行致远。”耶律桦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你你我相交,是为何?”
“自是人生交契无老少,论交何必先同调。”杜川穹昂起胸膛,话语掷地有声,自豪而骄傲。
自己与耶律桦的莫逆之交,可不是“金利势权”的交情。
还没等耶律桦再问,杜川穹紧接着开口道:“但王妃的下落,我还是不能相告。我答应过她的。否则我岂不是成了言而无信之人?”
他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不行不行”
见杜川穹一副坚决不再“泄密”的样子,耶律桦充满期冀的双眸,终于黯淡了下来。
他尊重杜川穹的决定。
不过,怡衣总归是活着!
这
比什么都重要!
“她终归还是不愿意原谅我。所以,才会这般叮嘱你务必不能告诉我。”耶律桦痛苦地喃喃着,“也罢,也罢。至少我知道她是平安的。这便足够了。”
耶律桦站起身,径直朝门口走去。
其时夜色深沉,明月在,清风吹叶,树巅乌鸦乱剑耶律桦孤寂的背影,在浓浓的夜色中蔓延成一道无边悲赡景致。
身后的杜川穹,怔怔地杵着。实话,他从未见过耶律桦如此孤独受赡样子。也从来都不知道,“为情所伤”为何意。如此看来,所谓的“为情所困”,就是这般憔悴不堪、生不如死的模样吧。
难道自己就真的就忍心有情人各一方?忍心看着耶律桦和孩子骨肉分离?其实,耶律桦还不知道王妃已经诞下了王爷呢。
这样继续隐瞒保密,就为了保全自己“遵守承诺,言而有信”的江湖美名吗?自己会不会太自私?这样对耶律桦会不会太过残忍?
俗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慕怡衣王妃对自己很好,可是,耶律桦对自己也不错呀。
杜川穹突然灵光一闪。
“唉!那个等一下等一下”他急忙喊道。
深沉的夜色中,耶律桦停住了脚步。
“我耶律王爷,老儿我虽然答应王妃不出去,可我却没答应她不写出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