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缘自群玉楼上见二
突然,人群中一片尖叫。
只见原先神色恍惚端坐着,怀抱着琵琶的锦儿,突然猛地冲向木质舞台上的一根廊柱,“咚”的一声,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随之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明显是大家万万没想到的。
“好好的一个美人,可惜了。”
“刚强坚贞的女子啊。”
“反正沦落到此,既来之则安之。竟然寻了短见。”
“可不是嘛。”人群中有人朝老鸨喊道,“韩妈妈,还不救人吗?”
“早点救,或许还救得活。”
慕怡衣推开人群,迅速冲上了舞台。用手紧紧捂住了锦儿额头上的伤口,可鲜血仍从手指缝里汩汩流出,让人触目惊心。
“快点救人啊!”慕怡衣朝一旁的老鸨韩妈妈疾呼。
“啊!”韩妈妈一时之间吓得花容失色。
青楼里有些刚进来的姑娘性子刚烈,拒绝表演,绝食自杀的行为,她也算司空见惯,但像锦儿这般既然答应站上舞台,又寻短见的,她倒是始料未及。
原以为这是棵“摇钱树”,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唉。可怜的二千两银子,影子都没见着。
“公子,你你方才所说的二千两,可可还作数?”
“你唉。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慕怡衣面色铁青,气得七窍生烟。
人都这样了,还惦记着银钱,这跟“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见钱眼开的老鸨真是凉薄可恶啊!
“你你先给我二千两!”韩妈妈捏着锦帕,面色为难地说道,“我若是救活了她,你又不给钱,万一这额头落下了疤,破了相,也没有别的客人肯出这么高的价了。我这医药费、护理费算下来,我这不是得不偿失了吗?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你到底救不救人?”
“唉。”韩妈妈叹了口气,“我也有难处啊。”
“你”慕怡衣恨得直咬牙。
说实话,自己哪有二千两银子呀?和大哥的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紧衣缩食的,一分掰成两半花。
来到容城县后,见熙熙客栈的位置不那么引人注意,房间的格局装修也可以接受,才“迎天素面扮乔装”,打扮成商人投宿于此的。
刚才竞价的时候,心里只想着先救人,免得好好的一个姑娘落入火坑。一赌气,才爆出了二千两。如今真要她马上拿出这笔钱来,也太囊中羞涩了。
“我我”慕怡衣故意装成很有底气,成竹在胸的样子,直视着老鸨,口气不屑一顾道,“我一个富家公子,还会付不出区区二千两,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若再不喊大夫救人,我一两银子都不会给你!我说到做到!”
“这”韩妈妈犹豫了,狐疑的目光在慕怡衣身上打量着。瞧这一身穿着气质,应该不像是拿不出银子的人。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现在的世道,装大款的可不少,万一眼前这人滥竽充数呢?
于此同时,慕怡衣心里也踌躇着打着鼓。拼命寻思着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呢?
啊,对了,头上束发的玉冠,值几百两银子。可是,跟二千两银子比起来,还是杯水车薪,远远不够啊。
对了,还有脖子上贴身戴着的那枚狼首图形玉石扳指,现在自己用一根细红绳串联着。这是小时候与耶律桦初次相遇时,他所赠的,是耶律王族的象征,也是彼此之间的定情信物,意义非凡。
可是,慕怡衣看了看不省人事的锦儿姑娘,毕竟人命关天!
韩妈妈一动不动地盯着慕怡衣。
她在赌。
赌眼前这名翩翩贵公子是否会为锦儿一掷千金,如果会,那么她要将锦儿调教成他喜欢的样子,这样便可以吸引这位富家公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来群玉楼,从他身上赚取更多的银子。
尽管锦儿这番寻短见的方式让她惊讶,但纵横青楼数十载,什么样的坚贞烈女她没见过。呵。以头撞廊柱,好大的勇气啊!
韩妈妈瞧了瞧血流如注,奄奄一息的锦儿,伸出手在她鼻间探了探,还尚有一丝微弱的气息,这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再者,群玉楼里养着几名大夫呢,但凡平日里姑娘们有个头痛冷热或者突发事件,也用得着这些大夫。更重要的是,调制一些催情药物,制作一些调情熏香,也是极有用的。
不过,眼前的这位富家公子若是不出钱嘛,韩妈妈转了转眼珠子,自己当然也要救锦儿,因为如果死了,可不就一分都赚不到,赔本了吗?唉,而且还很晦气呢。
韩妈妈心里盘算着,只是可惜了这张姿色尚可的脸蛋。额头如果落了疤,不明显的情况下,她仔细瞧了瞧,那就施粉、梳个头发帘,遮挡一下。可如果疤痕丑陋的话,这价格恐怕就卖不上去了。
哼!跟我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一套,我有的是办法让锦儿你吃吃苦头,长长记性!
还是趁现在,这位贵公子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情况下,以此要到二千两的真金白银,那才是实实在在最要紧的事儿。
嗯,就这么办。
慕怡衣可不知道老鸨韩妈妈心里打的如意算盘。她看了看瘫倒在地已奄奄一息的锦儿姑娘,人命关天,实在是于心不忍,便毫不犹豫地伸手向衣衫内摘去。
这时,群玉楼的拐角处似乎有一抹黑影闪过。身材伟岸,健步如飞。
好熟悉的身影!
慕怡衣心下一动。
仿佛是
她再仔细一瞧,拐角处哪有什么人,只有青楼女子巧笑倩兮地在陪客人在喝酒猜拳。
呵。慕怡衣露出一抹嘲弄的笑意。
怎么可能会是他?
唉。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连在大白天都会出现幻影了。
她紧紧地握住了玉石扳指。
耶律桦,对不起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能把我们的这枚玉石扳指先押在这里了。
“呵。”正要往下拽时,突然一声冷笑传来,“不就是区区二千两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