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嬴不器和翼归辰立誓之后，明甫悠子说了类似的话，只是誓言内容稍有调整：“以我的真心，向这个世界的意志、生灵和灵气发誓，我愿尽力帮助他的成长，以真心回馈他的忠诚，只有死亡可以让我们分开。”

在双方发誓完毕后，面对不一样的誓言，明决子替明甫悠子解释道：“悠子是我的女儿，你们也可以叫她山主。山主和领主的关系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昆珏山现在的领主有二十八个，之前还有更多。在这么多领主之中，不可能每个人都获得山主的偏好……”

“……当年的我也是经过很多年，才在领主中间选择了明甫悠子的母亲。对于你们来说，刚才缔结的誓言，或多或少也有些上下级的君臣关系。而只有最优秀的领主，才有可能成为女王最亲密的伙伴，获得一个双方完全平等的誓言。”

嬴不器咀嚼着“最亲密”这三个字的意味，听出了“之前还有更多领主”里面孕育的更多含义，突然有些紧张，他问道：“那如果没有成为最亲密的伙伴，或者不想成为最亲密的伙伴呢？不会就成为了刚才说的更多的领主，不再是领主了吧。”

明决子没有正面回答嬴不器的问题，也没有说谎，只是艺术性地含糊地回答道：“只要做好领主的职责，即使不愿成为最亲密的伙伴也无妨。事实上，选择权利在明甫悠子那里，而并非在你们那里……”

“……但是，如果没有做好领主的职责，就需要证明你有对我们昆珏山足够的价值或者力量。”

嬴不器问：“那我们拥有自由吗？”

明决子和明甫悠子一样，略略有些讥讽“自由”这个词，回答道：“自由永远和力量对等。当你没有力量的时候，你只有小小的自由，随着你越来越强大，自然会获得更多的自由。”

嬴不器点点头，自由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词，很难说清楚是什么样的自由，怎样的自由。自己好像确实是问了一个傻问题。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丝担忧。

在许完誓言后，翼归辰有些急切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才会开始修行啊？”

明甫悠子看翼归辰这个年轻小伙急不可耐的样子，不禁莞尔，回答道：“明天开始，所有的新领主会开始上课。如果你想先了解一下，可以看看这本书。到时候我上课的时候会讲这个。”明甫悠子递给翼归辰一本小册子，扉页写着《如何点燃体内的真元力节点》。

翼归辰走后，嬴不器却没有走。明甫悠子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啦，你还有问题？”

嬴不器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见明甫悠子继续说道：“你知道吗？你的问题真的很多。但你太弱小了，你的力量配不上你的问题。就算回答了你的问题，又能如何呢？有时候，知道的多不一定是好事。”

嬴不器稍微有些沉默，他知道明甫悠子说的没错。不过还是试图轻松地说道：“了解的多一点总不是坏事，可以多一些准备嘛。”

明甫悠子笑道：“你知道每个领主都会有一个称号吗？我已经想好了你的称号。你的称号就叫做‘问题多多’领主。”

嬴不器苦笑地认命吧：“好吧，‘问题多多’……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苦笑之后，嬴不器又问了一个他很关心的问题：“来到这里后，不止一个人提到过我们是从梦境世界来的了，什么是梦境世界呢？”

“就是你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我们相遇的那个世界。那个京城。那些都是迷乱之海制造的。”明甫悠子很快地回答道。

“……你是说，那些都是梦，都是假的？我不相信。”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嬴不器还是惊讶道。

“我妈妈说过一句你们那个世界的故事。叫做庄周梦蝶。所以我知道你们也是会做梦的。”提起母亲，能感到明甫悠子脸上多了一丝温柔。

“……庄周梦到了蝴蝶，却不知道是不是蝴蝶也梦到了他。你可以想象迷乱之海的每一团水汽都是一个梦境小世界，那只不过是我们这个世界意志的梦。迷乱之海将这个梦具象了出来。所以严格来说，你们并不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而只是从梦境中醒来了而已。”

“世界意志是什么呢？”嬴不器问道。

“世界意志就是世界意志，这个没什么解释的。”明甫悠子说道。

“那梦境中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吗？”……想到之前的亲人，嬴不器还是有些接受不了，过去的一切生活难道只是虚幻的？

“你梦醒的时候，自然就醒了。梦可能没了，也可能再继续，只不过是你不知道了而已。”明甫悠子说道，“你做梦的时候会纠结梦的真假吗？对于做梦的人，梦都是假的，对于做梦的时候，梦都是真的，哪里分得清楚真实还是虚幻。”

嬴不器说道：“如果按你的说法，又如何知道这里不是一个梦呢？”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更好接受，那你这样认为也无所谓咯。”明甫悠子耸耸肩，“不过，其实你仔细想想，你会发现梦境的特征。梦境是没有连贯的历史的。”

“我们那儿是有历史的啊。”嬴不器说道。

“有多长？”

“几千年的文明时间吧。”嬴不器说道。

“你说的是你们国家的文明历史，我问的是世界的历史。”

“几十亿年……吧。”嬴不器有些犹豫，他想到了星球的历史。

“不，是世界的历史。”

“不知道。肯定要更加久远。”嬴不器说道。

“对于一个如此之长的世界历史，你们记载的却只有几千年的历史记载，你不会觉得世界上还会有其他文明吗？还是你们真的就是如此幸运，仅仅你们是唯一的文明？不可能的，在漫长的历史里面只有你们小小的你们一个文明，本身就是虚幻的证明……”

“……如果将漫长的世界历史做成一把尺子，你们的历史只不过是微小的一个点。这个点是如此的微小，以至于它几乎可以忽略，所以是真实还是虚幻，又有多大分别呢？总之我们管它叫做梦境世界，这是我们的理解而已。你如何理解其实倒是无所谓。”明甫悠子道。

“等我有了力量，我可以回去吗？”嬴不器还是放不下去过去的世界，虽然在那个世界的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但他还是不甘心，过去的那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梦醒了之后可以回归梦吗？”明甫悠子反问道。

“……很难吧，不过如果醒的时间不长，那还是有可能的。”嬴不器说道。

“所以你要尽快。”明甫悠子露出了俏皮的微笑。

“难道不是去迷乱之海再重新穿过那团水气？”嬴不器问道。

“那只会到达另一个梦境。梦境永不重复。”明甫悠子道。

“那岂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嬴不器问道。。

“不一定。梦境永不重复，但你或许可以破碎虚空。”明甫悠子想了想，道。

“什么叫破碎虚空？”嬴不器问道。

“破碎虚空就是你拥有自由穿越空间的能力。”明甫悠子道。

“什么时候我才能破碎虚空？”嬴不器问道。

“可能等你修炼到化神期应该就可以了吧？”明甫悠子吐了吐舌头，补充道，“我猜的，因为我们这里还没有人达到过这个境界。”

“化神期？”

明甫悠子解释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接下来，你有六个大境界要跨越，炼气、筑基和结丹属于修士境界，之后的元婴初期、元婴中期和元婴后期属于仙人境界，最后就是化神，意味着你具备了跨越空间的能力。”

“我要怎么做才能最快到达化神期？”嬴不器问道。

“先从做好领主开始吧。”明甫悠子道。

“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好领主？难道领主还能做不好？”嬴不器问道。

明甫悠子严肃地回答道：“当然可能做不好，你以为领主很容易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要专门对新领主开设思想品德课的原因。你所经历的一切，你千万不能觉得是一个奇遇，相反，你要做好心态，把领主当成是一个残酷竞赛。领主是个高危的职业……”

“……你必须在管理好你的子民，上缴足够的灵材，然后证明自己的力量。不然，不然你就是做不好领主。你不是还专门问了我爹爹为什么会有‘之前多出来’的领主吗？我可以更直接的告诉你，因为他们做不好领主，所以他们或者被流放，或者已经死了。”

顿了顿，明甫悠子优雅但是冷峻地看着嬴不器：“如果真的有一天，让我发现你是个不合格的领主，我会亲手杀了你。”

明甫悠子很美，就像大理石塑像一样，精致而辉煌。但是此刻嬴不器只感觉到了她像岩石一般的坚硬和冷峻，仿佛前一刻誓言之时那个娇小而满足的美好形象，仅仅只是一个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