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

南皇可能误会了，清歌哪里是个恬静的姑娘，只是嘴巴里还塞着美食，不好说话而已。

云霄没注意到身后几人的互动，只是回头余光看看女儿在做什么。看见儿子又在剥葡萄，外甥女也在剥着果皮。

轻声提醒道：“晚间少喂些果子给清儿，仔细肠胃不适！”

云枫和罗依对视一眼，好像他们都忘了这些果子本就是冰镇过的，确实不宜多食，还是云霄细心。

“是，父亲！”

“是，舅父！”

云霄见二人已经知晓了，便不再多言。面色如常，如同众臣一起欣赏歌舞。

惠妃看了一眼底下的众臣，笑着问道：“不知云大人觉得今日的歌舞如何？”

云霄并未起身，淡然道：“娘娘精心安排，自是不错。”语气不咸不淡，看不出喜乐。

惠妃含笑看着南皇，侧身道：“皇上，臣妾听说云大人为官清廉，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爱妃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惠妃眼睛一亮，笑道：“皇上，臣妾听闻云大人家中只有云夫人一人。臣妾这几日操办宴会才知这杂事辛苦。云夫人管理后院，怕是难以照料云大人，不如皇上找个知冷知热的姑娘照顾云大人如何？”

惠妃算盘打得精妙，要是拉拢云霄，那朝中官员任命可就容易多了。

惠妃所出二皇子，没有坐上至高位的野心，谁信？

为了儿子铺路，惠妃可是下两人不少功夫。尚书府虽然严谨，但是还是叫她打听出了不少消息：比如，云霄与林氏不合。

惠妃大概从自身的经验来看，男人如南皇一般。自己当初不是贤惠了一把就稳稳坐上了宠妃的位置？

林氏与云霄那般面和心不合，自己这算不算是给了云霄一个纳妾的理由？男人嘛，哪里不喜欢温柔小意？

笑着问道：“云大人今日不如就从这里挑出一位佳人回去伺候？”

惠妃话音一落，池中舞姬皆是满脸娇羞看着云霄。云霄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满身风华，面容俊朗。

不说外貌，就是那权势、地位谁不动心？多少闺阁小姐尚且会动心，何况是舞姬？

若是能够入了尚书大人的眼，不但可以脱离自己悲切的身份，还能享受荣华富贵，自然极好的。

清歌听那美貌的宫装妇人要给自家老爹后院塞女人，大眼睛迷茫地看着前方。

云枫气得身子发抖，这惠妃是疯了，敢当着人家儿女的面儿给老爹塞女人？

罗依赶忙将清歌的耳朵堵上，“污言秽耳，小孩子不要听！”回头看着那上面的惠妃，也是满脸怒意。

不过罗依相信自家舅舅，虽然与舅母冷意多年，但是情分还在，怎么可能会纳妾？

看了一眼池中跃跃欲试的舞姬，卑劣的女人，也敢肖想？

云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南皇，起身行礼道：“娘娘尊贵，所赐不敢辞。”

惠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果然如此。

至于池中舞姬，更是眼里闪烁兴奋，说不定今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幸运儿就是自己呢？

水雾柔情，纷纷将期待的眼睛看向云霄，期待他说出的话是要了自己。

“父亲！”

云枫不可思议，眼睛瞪大了看着云霄的后背。父亲和母亲和睦多年，怎么能够要个低贱的舞姬侮辱母亲？

清歌虽然被蒙住耳朵，但是眼睛不瞎。软哝道：“父亲，咱们家下人不是够用吗？为什么还要？”

罗依见捂住了耳朵也没用，迎着云枫责怪的眼神无奈耸肩，表妹的眼睛再蒙上那也太明显了不是？

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说话软哝。孩子还不懂这些，也都是当做小孩儿家的话语，哪里当真。

惠妃笑道：“这是云家小姐吧？长得真是爱人。”想要招手示意清歌上前，却被云枫挡住。

美丽的脸上闪过不悦，但是很快被掩饰过去。“只是云小姐，云大人为国为民，多个人伺候不是更好吗？云大人那般宠爱云小姐，相信云小姐也愿意父亲被照顾周全不是？”

“可是爹爹身边的小厮不是够用了吗？护卫的黄书叔叔、跑腿儿的阿林、传话的林冠……”

小姑娘将父亲身边伺候的下人一一数了过来，听得惠妃满脸抽搐。其他人只是当小姑娘天真，倒是笑笑。

罗依和云枫看了一眼一本正经仿佛全然不知惠妃意味的清歌，忍笑忍得辛苦。

终于将云霄身旁的下人数完，清歌抬头，满眼不解看着父亲，“爹爹，还却缺什么？清儿叫母亲再安排？”

“云小姐……”

“多谢娘娘美意。”惠妃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云霄止住。满眼不解看着底下的云霄，不明白为何止住宠妃的话。

云霄不理会众人，低头将女儿抱进怀里。温和道：“清儿不用费心，爹爹什么都不缺，你娘将父亲照顾得很好！”

“可是……”

清歌还是不解地看着上座，小姑娘不明白这些事情很正常。而今可见，云家对那小姑娘真是呵护的紧。

云家就一个主母，内院没有龌龊，怪不得小姑娘不知内院那些肮脏事儿。

此次也有大臣带着妻子前来的，倒是很羡慕那未来的林氏，子女这般维护，夫君这般专一，很难见了！

林氏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云霄也不知自己的形象更加光辉。

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头，将她抱过去递给儿子。撩袍跪在殿上，“皇上，臣有一愿，请皇上恩准！”

南皇忙道：“云爱卿有何事，起来说就是。你我君臣，何必多礼？”

说完已经有了身旁的近侍太监上前，打算替南皇扶起云霄。南萧并未起身，眼睛郑重看着南皇。

道：“皇上，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今，臣连自己家事尚且不能做主，枉为人臣，求皇上恩准臣脱去这一身官袍，辞官归隐！”

云霄说罢，便将自己头上的乌纱摘取，双手呈住，半分不似开玩笑。

云霄这话不说是在场官员惊了，就是南皇也未料到会发展成这种局面。一国肱骨，竟然为了不叫妻子受委屈辞官！

至于与云霄交好的大臣则是马上跪在殿中，“皇上，云大人与夫人伉俪多年，请惠妃娘娘收回成命！”

“请惠妃娘娘收回成命！”

云霄为官清廉，处事公正。虽说为此会得罪很多人，但是朝中骨节皆有其交好。

虽然出于官场缝合的必不可少，但是为他人品折服的人岂会没有？

能够欣赏云霄，愿意为他求情的官员，多是有些气节的人。对于惠妃那逼得人纳妾的行为自然看不惯。

南皇看了眼底下跪着的一片儿大臣，睨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惠妃：看你做的好事！

亲自下了台阶，扶起云霄，又命人扶起来劝阻的大臣。

说道：“云爱卿这是何故，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虽为天子，但是万万没有伸手爱卿家务的意愿。”

回头看了一眼惠妃，无情道：“惠妃狂悖，辱没朝臣，贬为惠嫔，禁足清月宫！”

清月宫名字好听，其实也就跟冷宫差不多了。

“皇上！”惠妃也没想到今日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看了一眼毫无怜惜之意的南皇，认命道：“臣妾知罪！”

现在若是求情，必然惹得南皇不满。不如温和受了，兴许还能叫皇上宠爱一二。

惠妃自己还有一儿一女，自然不会担心。就算为了皇子公主，自己也不会受太多苦。

南皇看了一眼很识大体的惠嫔，满意地点了点头。云霄可是自己的用的人，自然不必为了小事得罪。

再次看向云霄，“来人，帮云大人戴上官帽！”

云霄如此得南皇重视，刚刚众人皆是亲眼所见。此时话落，自然有南皇贴身的太监上前，“咱家给大人戴上！”

这下南萧没有拒绝，任凭那公公给自己戴上官帽。磕了道：“谢皇上！”

南皇松了口气，转身回了高位。云霄可是自己的视作心腹的人，要是走了自己能够倚重的人还真不多。

看了看云霄身后被兄长抱在怀中的小姑娘，笑道：“这边是云爱卿的千金？”

云霄看了眼迷迷糊糊的女儿，心里软成一滩水。“回皇上，正是小女！”

“不错不错！”南皇抚着胡子，眼睛看着小姑娘，“小小年纪便知明辨是非，果然有乃父之风！”

对着清歌招手，“过来叫朕仔细瞧瞧！”

“父亲？”云枫抱着妹妹，不知如何是好。

“无碍，给我吧。”从儿子手中接过女儿，温和一笑，示意她别紧张。

将清歌报到南皇跟前的殿阶处，道：“小女顽劣，皇上恕罪！”

“唉，哪里的话。”南皇将小姑娘招致身边，在小姑娘脸上捏了一把“这模样倒是比朕那公主强了不少。”

云霄看见南皇掐了一把女儿白嫩如玉的小脸，“皇上谬赞，小女蒲柳之姿，公主乃是金枝玉叶，不敢相比。”

面上客气，心里却是想着你那嚣张跋扈的公主怎么跟我的清儿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