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章

想到这里连老夫人心里就有气，自己所有的青春全部花在了连老太爷身上。好不容易熬死了之前的老夫人，也就是连天宇他亲生母亲，坐上了正室之位。

老太爷也是二品的大员，自己也可以妻凭夫贵。但是皇宫里有个太后非要与自己作对，说什么那阮氏贤良淑德，乃是贵家之典范。并未将她的诰命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到现在仍然是没有诰命的人。

而今，连这继子的正室小阮氏都已经是正三品的诰命，自己还是一个白身，如何不恨？可是她那儿子不争气，至今没有功名在身，只能寄居在这连府，就连亲外孙女的亲事都得仰仗继子。

连天宇不是个手软的人，对于这个当年给了自己母亲莫大屈辱的继室，维持表面的和平已经不易。见她对自己竟然开始命令起来，正色道：“红姨是嫌我连家满门命长？还是觉得如今的富贵已经叫您花了眼？若是姨娘不愿，那就去佛寺陪陪父亲，也好为我母亲祈福！”

连天宇想到这里也是嘴角闪现讽刺，说来也是好笑，那薄情的父亲竟然在母亲死后的第七个年头入了佛寺。别人只说是为了阮氏祈福，可是娘亲活着的时候受了多少委屈？

看了一眼连老夫人，“红姨若是不放心，大可以随陈小姐去趟江南，就当是散心。”虽说父亲薄情，但是这继室那时候叫母亲也没少吃委屈。一句话把连老夫人要说出口的威胁堵在口中，甩袖离去。

“你！”

人到底是迟钝了，竟然忘了，如今的连天宇可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升上礼部侍郎的人，如何会受她这继室的摆布？

“舅舅就是这般对待外祖母的吗？”

连老夫人熄了火，可是陈芳不怕。这个家有外祖母在，母亲说了，自己不必畏惧。叫住了要出门的连天宇，眼神倨傲。小小年纪，已经将其母亲的跋扈学了七八分。

连天宇回头看了一眼陈芳，跨步走了过来，冷笑道：“这是我连家，可不是你陈家。若是要耍你的威风，趁早给我滚回陈家去！”说完出了厅门，连个眼神都没再给屋子里的一老一小。

“外祖母！”

陈芳是真的吓到了，连天宇当年上任的时候连老太爷已经辞了官。少年时期一步步从进士出生熬到现在的朝廷二品大员如何容易，那满身的气势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是刚刚连天成的眼神过于凌厉，连老夫人也一下子怔住了。哄着陈芳，说道：“芳儿，明日外祖母先送你回去，等过些日子再随你母亲回来。到时候外祖母替你掌眼，找门好的亲事。”

“可是外祖母，芳儿想留在京城。”京中繁华，哪里是江南可比的？再说，那家中还有自己不待见的庶妹呢，父亲受那贱人蒙蔽，哪里能够看见自己的好？

“芳儿听话，外祖母还能骗你不成？”

连老夫人如今想的就是要叫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好好挣个功名，那自己还用看那继子眼色？又想起自己那颜色艳丽的孙女，心里有了些许打算。

不管陈芳愿不愿意，还是被送走了。连沐欣看着远去的马车，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道：“回去吧！”

那丫鬟是自小跟在她身旁长大的，这几日难免叫屈，“小姐也是忒好心了，表小姐那般跋扈，处处欺负小姐，如今走了也好。”

连沐欣停下脚步，睨了那丫头一眼，“有些话该怎么说，在哪里说，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白跟了？”连沐欣也不喜陈芳，但是还是要做出亲和的样子。而今父亲身在礼部，怎能叫人抓住把柄？

那丫头显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色一白，“小姐，紫儿知错了。”

“下次若是再犯，就自己出府去吧。”

“是，小姐，不会有下次了。”主子的事情哪里是下人可以议论的？再说，小姐谨慎，自己怎么可以拖了后腿？

连沐欣也没想叫紫儿离开自己的身边，毕竟是自己身边的旧人，换个人用着未必顺手。抬脚往阮氏的院子去，打算和自己的母亲说说今日的情况。

因为月灵使者要来的原因，云霄的公务越发繁忙。云齐要忙着准备秋闱，林氏还是如之前那般不闻不问，所以清歌乐得清闲。

这日一早，清歌便去了云枫的院子，老远便叫起了人。“二哥哥，你昨日说要带我去骑马的，怎么现在还没准备好？”

云枫看着月门处急匆匆跑来的妹妹，一袭紫色的锦衣，头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哪里有半分闺阁小姐的稳重。可是见了这样的清歌，云枫只会高兴，女孩子嘛，特别是自己的妹妹，那还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赔笑道：“哪儿能忘了这事儿？只是哥哥在给清儿准备今日要用的东西，怎么说也是你第一次骑马，还是要谨慎些的。”

“谢谢二哥哥。”清歌已经跑到了云枫面前，扬起自己的小脸，笑得灿烂，小小年纪，已经初见风华。问道：“二哥哥，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云枫一把抱起清歌，利落向大门的方向走去，“先去将军府找你罗家表姐。”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那丫头的骑术还是可以的。

平安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马鞍，正是今日云枫给清歌准备的马鞍。马鞍很小，上面的花纹比较活泼，显然是给清歌准备好的。

清歌睁眼看着那马鞍，一眼便喜欢上了。平安很识相，马上把马鞍递了上来，笑道：“这可是二爷之前就准备好的了。”

“真的吗？谢谢二哥哥！”

云枫摸了摸她的头发，“清儿喜欢便好，走吧，将军府找你罗表姐，早些去郊外，这东西也好派上用场不是？”

“二少爷，表小姐已经在大门那里等着了。”平安听见云枫说到罗依，想起自己见到的人，“表小姐身旁有位公子，都在门外等着呢！”

“怎么能叫表小姐等在门外，怎么待客的？”云枫听说罗依和哪位公子在门外呢，眉头皱了起来。好歹是尚书府的人，怎么这点礼仪都没有？

“就是！”清歌也在一旁附和，小手还抱着自己的马鞍，宝贝的紧。

“门房要去通传，可是表小姐说反正二爷和小姐一会儿就出去了，就不进府中了。”平安很冤枉，这哪儿是门房失职啊？

“二哥哥，那我们快去吧，省得叫表姐久等。”清歌倒是没想起刚刚平安说的那位公子，就是和表姐关系好，想要快些见到。当然，也想快些去到郊外，好学习骑马。

清歌既然开了口，云枫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抱着清歌走到云府大门处，果然见罗依和一个白色锦衣的少年一起等候在石阶下，旁边有两匹马，皆是棕色，应该是两人骑过来的。

清歌全心都在表姐身上，看见了蓝色劲装的表姐小脸上满是欢快，笑道：“表姐！”又看见旁边笑得一脸温润的少年，问道：“表姐，这是你朋友吗？”

罗依脸上现出不耐烦之色，敷衍道：“不是。”将清歌从眼睛中闪现了然之色的云枫手中接了过来，“我今日给你准备了一匹小马驹，快去郊外，一会儿就到了。”

“哦。”

清歌此时的心思全部被罗依准备的小马驹吸引了，哪里还管刚刚罗依对那少年的态度。乖乖的被罗依塞进马车里，提醒道：“表姐，你们快点儿。”她可是很想快些骑上那匹小马驹，心里很期待呢！

“知道了，案桌上有吃的，你先吃几个坚果，味道不错。”罗依怕表妹今日太过激动不好好吃饭，早就准备了吃食在车上。

转身往那少年和云枫的地方走去，低声道：“殿下还是回去吧，今日我与表哥是陪表妹学骑马，恐招待不周。”

那少年眼中的阴郁之色一闪而过，转眼恢复清明，笑道：“没事儿，父皇回宫之后还夸过云家小姐聪慧，正好今日本皇子有幸一见，也算幸事！”

“大皇子……”

“大皇子既然有此雅兴，那便一起吧！”云枫暗自给表妹使了个眼色，毕竟赵衡是皇室中人，身份不比别人，要去谁还能拦着不成？只是去了该怎么应答，就是云枫身为男儿应该思虑的了。

难不成云枫一个大男人要叫表妹和妹妹来应承这明显别有用心的人不成？“清儿年幼，怕是照顾不好自己，有劳表妹了！”

“表哥客气了！”罗依知晓了云枫用意，舍了自己的马驹，向着赵衡微微颔首，便朝着清歌所在的马车走去了。

“大皇子请！”云枫自然不敢托大，虽然不待见赵衡，但是还是做到了基本的礼数，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赵衡依旧微笑，“云二爷不必如此客气，请！”说完也是一个纵身上马，英姿飒爽，配上翩翩白衣，好不风流。云枫没有言语，暗自撇了撇嘴，也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