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柳氏安抚好儿子，起身唤了自己的贴身丫头过来，“给本夫人梳妆，另外，派人去打听打听昨晚侯爷是去了哪个狐媚子那里过夜，咱们一会儿去找侯爷。”安国候老夫人虽然亲近自己的侄女儿，但是后院可是不止柳氏一人。

柳氏当初因为陆老夫人的关系，加上她的家世，本来是做正妻也是可以的。可是半路上安国候却被赐婚，对方还是堂堂长公主，自然不能有人与之平起平坐。柳氏不愿放弃自己挚爱的表哥，只好以贵妾的身份入府。

本以为自己与表哥情投意合，就算是尚了公主自己也算是侯府中的头一份儿。但是无奈，那长公主貌美倾城，才华傲人，很快便将表哥的心思吸引了过去。熬了那么久，那贱人死了，可是她还是占着正室的身份，自己的儿子的世子之位还被那贱种占着，岂能甘心。

柳氏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不甘之色，指甲抠紧了手中的锦帕。丫鬟见她如此生气，赶忙应声，“奴婢这就去。”自己出去打探消息，唤了梳洗丫鬟继续进屋帮柳氏打扮，也不去提她刚刚用了“夫人”的自称。

陆青华见自己沈母要去给自己出头了，跑过来蹭道：“母亲，孩儿与你一起去！”他要看着父亲收拾那个高高在上的陆晨安，亲自出了那口气。

对于自己唯一的孩子，柳氏还是很疼爱的。摸了摸他的头，敛去满腔怒火，轻声哄道：“青儿乖，母亲先去给你出气，到时候你要怎么就怎么。今日就乖乖在扶柳院中呆着，等候母亲的好消息！”

说到好消息的时候，柳氏眼中满是得意，好似自己已经看见了安国候亲自收拾陆晨安一样。

她就不信了，侯爷会为了那个死人的儿子忽略了自己这个活生生的表妹。

摸了摸脸颊，吩咐道：“莲儿，给本夫人好好打扮！”她已经许久未侍寝，今日要是能够留下侯爷过夜，自然是最好的。

“是，夫人！”名唤莲儿的丫鬟得了命令，开始细细为柳氏打扮起来。其实柳氏本就长得不差，小家碧玉，顾盼生姿。一番打扮下来更加的明媚动人。对着镜子亲自抹上口脂，越发满意了。

莲儿见柳氏喜欢，上前道：“夫人貌美如花，全然似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叫奴婢好生羡慕！”

柳氏闻言，越发得意。视线未离开镜子，嘴角却是翘了起来，笑道：“说的好，去找柳嬷嬷领赏去吧！”对于合自己心意的奴才，柳氏一向大方。也多亏她娘家家世好，不然一个小小的贵妾姨娘哪里来的那么许多身家。

“多谢夫人赏赐！”莲儿得了赏赐，心中欢喜，赶忙去一旁的衣柜中挑了一件浅蓝色的抹胸款式罗裙拿了过来，“夫人，这件衣裳配上今日的妆容，更加美貌了。夫人此去，侯爷还不得看花了眼睛。”

柳氏对着镜子试了试那件衣裳，说道：“那就这件了。”命人将陆青华抱了下去，自己便在莲儿的伺候下换起了衣裳。知道之前的贴身丫鬟萍儿回来，这才开口，“可打听到了侯爷昨夜歇在哪个狐媚子那里了？”

只要想起这安国候府的后院中还有那么多小妖精和自己分享表哥的宠爱，柳氏就咬牙切齿。心中难免对陆老夫人心怀不满，要不是姑母点头，那些小妖精怎么会那么容易变进了府中？

萍儿见柳氏恼怒起来，赶忙道：“夫人莫气，昨夜侯爷歇在书房，并未找人侍寝。直至今早上，还在书房呢！”

“哦，真的？”柳氏闻言心情大好，赶忙唤了萍儿，“赶紧随本夫人去书房求见侯爷。”今日休沐，要是被其他小妖精领了先，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何况表哥已经许久不来后院了，想必打着主意的可不止她一人。

“是，夫人！”萍儿赶忙扶起柳氏向重鹤院走去，要是迟了，受罪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吗？

果然整个安国候府中打着书房主意的人不止柳氏一个，还未进院落，便见府中另一个姨娘常氏领着丫鬟从重鹤院退了出来。身旁的小丫鬟手中还提着食盒，常氏精心打扮的脸上也是一片不甘，看来是没能进去。

刚刚的愤怒全部化为幸灾乐祸，细心整理了一下鬓角，以自己最美的姿态走了过去。出言嘲讽道：“怎么，侯爷竟是连书房的门都没叫妹妹进去？侯爷真是的，妹妹莫气，等会儿姐姐好好儿说说侯爷。”

“见过姐姐。”常氏何尝听不出柳氏话里话外的炫耀和幸灾乐祸，仗着老夫人那点儿关系至今还是姨娘，虽是贵妾，也不过是个妾罢了。俯身装作解语花的模样，“姐姐说的什么话，侯爷只是公务繁忙，我们这些伺候的，怎么能在此时添乱？”

柳氏见她这个时候还不忘装作那般狐媚样，甩了帕子，嘴角泛起笑意，一脸得意，“如此，姐姐便去看看侯爷，这公务繁忙，也不知注意身体。老夫人要是知道了，又该担心了。姐姐先走了，就不陪妹妹说话了。”

“那妹妹便恭送姐姐了。”常氏见柳氏领着丫鬟意气风发地往重鹤院的方向去，对着丫鬟说道：“素琴，咱们走。”

“是，姨娘。”

常氏听见身旁丫鬟的称呼并未生出任何不满，眼中闪过自得。柳氏看不清楚府中形势，老师拿老夫人的话去压侯爷，也难怪侯爷不喜。亏得那柳氏还是侯爷嫡亲的表妹，而今竟是在这侯府中靠着老夫人才得以生存。

想到柳氏身为府中贵妾，比她们这些姨娘身份上高了一筹，而且娘家又是四品官职。弹弹自己衣衫上并不存在的褶皱，满脸傲然。就算家世好又怎样，还不是一辈子挣脱不了“妾”的枷锁？

何况常氏虽然出生低微，但是好歹也是良家子。而且常氏对外对内都是端着“贤淑”的模样，对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尽管是在老夫人掌权的安国候府中，常氏也是过的如鱼得水。

虽然不是锦衣罗衫、珠宝满身，但是下人们对她也算是客气，并没有因为柳氏授意而像为难其他姨娘那般为难她。一如现在，贴身丫鬟素琴见她受了委屈便开始打抱不平，“姨娘何必如此谦让，柳姨娘好生无礼。”

常氏满不在意地说道：“柳姨娘是姐姐，自然应该让着些。”住下脚步，继续发挥自己为他人着想的好姨娘形象，说道：“倒是你这丫头，说话仔细些，若是叫姐姐知道，怕是没你好果子吃。”

连身边的人都不敢全然信任，只因这些丫鬟不是她自己的，乃是入府后分配得来。说不定就是柳氏派在自己身边的人呢？

眼睛看着素琴，看似是关怀，实则是想要看出她眼中的异样。素琴惶恐道：“奴婢错了，下次不敢了，只是为姨娘委屈嘛！”柳氏虽然不受人喜见，但是整个安国候府中中馈都在老夫人手中，作为老夫人的亲侄女，自然有许多人愿意为她效劳。

常氏没有发现自己想见的东西，转身走在了前面，素琴见此，立马跟上，主仆二人很快便消失在重鹤院前。

长生是安国候的贴身侍卫，奉命守在书房门前为主子争取片刻安宁世界。在长生眼中，除了安国候，其他人就算是老夫人的亲侄女、安国候的姨娘也妄想叫他动摇半分。命两个侍卫稳稳挡在门前，严声道：“柳姨娘请回吧，侯爷不见任何人。”

萍儿得了柳姨娘眼神示意，笑着上前福了个身，请求道：“生伯行行方便，我家夫人多日未见侯爷，再说，夫人确实是有要紧的事情找侯爷相商。生伯便让我家夫人进去吧，或者进去通禀一声！”

面对娇滴滴的小丫头，谁会忍心拒绝呢？

可是长生还是叫两个侍卫挡在门前，半分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任凭萍儿几番请求、柳氏几番变了脸色也寸步不让。柳氏被磨了耐心，几步上前，厉声道：“长生，我可是主子，你个奴才难不成要翻了天不成？还不快去为本夫人禀报！”

长生眼神睨了她一眼，对着之前的公主阁拱手，“柳姨娘莫要失了分寸，咱们府上的夫人可只有公主阁的公主殿下，属下就算再不识礼，也知妻妾有别，“夫人”之称，柳姨娘还是慎用为妙！”

“你个死奴才，还不快给本夫人让开！”至今还是妾室是柳氏心中最大的怨痛，如此活生生被人说出来无疑是在她心口上插了一把刀子。恼羞成怒，就要上前迫使两个侍卫离开，男女有别，对方还是主子的女人，还真叫她进了门。

安国候正在小憩，昨夜一夜未眠，突然被吵醒，伸手抚了抚微痛的额头。抬眼便见柳姨娘整理衣衫，脸上重拾明媚笑颜走了过来，盈盈一拜道：“表哥，你可是许久没去我那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