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卷子后,萧莫然走到于舅舅身前。
虽有人认为读书人谈钱庸俗,但她并不这样想,平日生活哪一样不要用到银钱的。
萧莫然问道:“舅舅,阮先生做过的考卷,卖的可好?”
“卖的极好,怎么了?”
萧莫然又问道:“书铺一月挣到的银子多么?”
于舅舅想了想,道:“咱家书铺除了卖书之外,其实还有个印书作坊,除去印刷的开销,挣的不多,一月也就挣个几两银子养家糊口罢了。”
“那舅舅想不想多挣点银子?侄儿有个法子,说不得能让铺子多挣点。”
于舅舅感兴趣的道:“说来听听。”
“舅舅,若是收集将曾在科考时取得好名次之人的试卷整理成册,再在书铺中售卖,你看如何?”
“做成册后,本地虽有听风书院,但销路太窄,舅舅可派人去卖其他地方,譬如县里的书院之类。”
每年的院试,乡试,会试都有些学子考的颇好,他们所解的题,作的文章那都是极有参考价值的。
就算乡试会试的考卷他没能耐搜罗来,但是院士他可以啊,这么些年他父亲留下的人脉可不是摆设。
于舅舅认真想了想,觉得此事大有可为,虽然前期搜集考卷要花费不少人脉和银钱,可一旦整理成册后,肯定能挣上不少。
于舅舅脸上露出喜色:“此计甚好,甚好啊。莫哥儿,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萧莫然神色淡然道:“就是从阮先生的考卷上想到的。舅舅,考卷整理成册后尽快卖掉,以防其他书铺跟风,到时书铺的册子积压过多。”
“还有,乡试在即,书铺印制的册子若是赶在乡试之前售卖,销量应当会很不错。”
乡试在京城及各省省城举行,三年考试一次,考期多在秋季八月,所以又称“秋闱”。
今年正是乡试之年。
这是个刚满八岁虚岁才九岁的小少年啊。
于舅舅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发现了一块宝藏,读书有天赋就罢了,经商也可以,这孩子是神童吧。
“好,我尽快去找人办。”于舅舅已经不把萧莫然当成孩童看待,
神童,与凡夫俗子能一样吗。
萧莫然又坐回小角落,安静的捧起《史记》。
打铁还需自身硬,她要先把这本书尽快看完。
一晃到了酉时初,于文轩已经散学回家,不久就开饭了。
在饭桌上看到萧莫然,于文轩有些惊讶。
“表弟?”
萧莫然点头应道:“表哥。”
于文轩道:“许久不见,表弟又长高了些。”
“可不是,原本表哥只比我高半个头的,现在都要比我高一个头了。”于文博嘟着嘴道。
伴着于文博的插科打诨,有说有笑的吃完晚饭后,萧莫然到了暂住的厢房。
推门一看,床上一床墨绿色绣着松竹的被褥铺的整齐,房中还有熏过艾草的味道。
房里多了个黄杨木屏风,屏风后头是浴桶和衣架,还有一个黄铜洗脸盆。
房间里便多了些生活气息,萧莫然坐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准备练字。
萧莫然提起笔,心中回忆起阮听风考卷上的作答的内容,反复琢磨后,将他认为是精华的词句提笔默写出来。
突然响起敲门声,萧莫然打开门,于舅母进门笑道:“莫哥儿,往日里,这间房都是空着的,因此没有仔细收拾,今日我将屋里稍微整理了一番。”
“枕头被褥都是新的,浴桶也是没人用过的,若要用热水沐浴啊,就去厨房打,你应当不知道厨房在哪吧?来,舅母带你去。”
说着,于舅母带萧莫然去厨房打了热水,顺便将于家其他地方也介绍了一番。
“莫哥儿,可不要嫌弃舅母收拾的不好啊,若是有哪里不适应啊,就与舅母说。”
萧莫然笑道:“舅母说笑了,房间收拾的很好,侄儿还没感谢舅母如此用心整理呢,何来嫌弃之说。”
“那就好,还有,你功课上若有哪里不会的,尽管去问你表哥就是,你表哥在书院功课做的尚可。”
说到这,于舅母矜持的笑了。
萧莫然认真应了,看舅母这样,表哥的功课做的应当不错,正好,她还真有些事想去问表哥。
于文轩住处离萧莫然并不远,中间就隔了个于文博。
于是萧莫然很快便到了于文轩那,敲门后,于文轩将门打开。
“表哥,是不是打扰你了。”
于文轩身如修竹,“听风”书院统一的月白长衫穿在他身上,生生穿出君子如玉的气质。
他俊逸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道:“没有,表弟,进来说吧。”
于文轩的房间收拾的格外文雅是,进到他房间后,除去青竹疏影的屏风外,首先看到的就是墙上挂着的那幅秋水远山图。
墨色远山意境深远,山下秋水微波辽阔大气。
右旁有题字:“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落款是于文轩,字迹清隽飘逸。
整幅字画挂在房中极有格调的,萧莫然赞道:“表哥这字画当真不错。”
于文轩请萧莫然坐下,闻言笑道:“表弟过奖了,表弟来我房里,不只是为了夸奖我吧?”
“正是,表哥,你的字写的如此好,可是练字之时,有什么诀窍?”
于文轩有些讶异的道:“诀窍谈不上,不过有些心得罢了。表弟已经开始练字了?”
萧莫然答到:“正是。”
她练字之时,总感觉手腕使上的劲不够,虽说字写出来也有些力道,但她却觉得软绵绵的。
“你先写几个字,我看看你的基本功如何。”
于文轩房间有一张书桌,书桌上已经铺好了纸墨笔砚。
还有一张写了半页的字,显然萧莫然敲门前,于文轩正在练字。
“好。”
萧莫然依言写下一行字。
于文轩看着萧莫然写下的字,久久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