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然忙从旁边的桌上端起茶壶,亲手斟了一盏茶,递到阮听风身前。
“弟子萧莫然,拜见师父,请师父用茶。”
待阮听风接过茶盏后,萧莫然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阮听风心情极好的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这茶,比平日里的都要好喝几分。
“起来吧,从此以后,你便是我阮听风的弟子,切记尊师重道,用功读书,万不可丢了你师父的脸面。”
萧莫然站起来,行一礼后,点头应道:“弟子受教。”
阮听风让萧莫然坐到他对面,感叹道:“从前你师父我年少高中探花,风头无两得意非常。”
“今日才知,有人比我更为优秀!有一种优秀,是小小年纪便有大将之风啊!”
“师父过誉,弟子愧不敢当。”
萧莫然又站起来,躬身深行一礼,谦逊的样子让阮听风更为赞叹。
“难得,真是难得!”
阮听风扶起萧莫然道:“很好,做人呢,万不可狂妄自大,你记住,读书人须有傲骨。但有傲骨是一回事,傲气又是另一回事。”
“谢师父指点,弟子必定铭记于心。”
阮听风满意的点头,道:“你自称为寒门学子,家住何方,有几口人?”
“回师父的话,弟子家住柳家村,家有九口人。祖父祖母生有三个儿子,我父亲排行第二。”
阮听风又问道:“你是我听风书院的学子吧,是哪个夫子教你?”
萧莫然脸上适时露出一抹窘迫,道:“弟子并非听风书院学子,这身衣服是借来的。”
自家弟子大概是家中银钱不够,上不起学。
阮听风心思一转,便猜出了他借这件衣服,是想混进学院来拜他为师。
敢想敢做,胆大心细,阮听风心中对这个弟子又高看了几分。
便道:“此事倒也简单,你先在我跟前学习便是,待我回京之时,自会将你安顿好。”
“弟子谢师父。”
“《三字经》可看过了?”
“回师父,《三字经》《百家姓》及《千字文》俱已看过。”
阮听风颔首,又问道:“可有何处不解?”
萧莫然淡定道:“回师父,弟子并无不解之处。”
“哦?”
阮听风挑了挑眉。
“那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是何意?”
这是要考教她了,此句乃是出自《三字经》。
萧莫然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年长的和年幼的交往要注意长幼尊卑的次序,朋友相处应该互相讲信用。如果君主能尊重他的臣子,官吏们就会对他忠心耿耿。”
“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又是何意?”
此句出自《千字文》。
萧莫然道:“不要谈论别人的短处,也不要依仗自己有长处就不思进取。”
“诚实的话要经得起考验,器度要大,让人难以估量。”
阮听风笑了笑:“德建名立,形端表正。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此句同出自《千字文》。
“养成了好的道德,就会有好的名声,就如同形体端庄了,仪表就正直了一样。”
“空旷的山谷中呼喊声传得很远,宽敞的厅堂里说话声非常清晰。”
阮听风笑道:“甚好,那你可发现我考较你的问题,都有些什么玄机?”
萧莫然略一思索,随即俯身行礼:“弟子多谢师父指点。”
阮听风问的这三个问题,分明是教导她为人处事的道理。
“来,坐着说,别太拘谨。”
待萧莫然坐下后,阮听风看着棋盘,漫不经心的将其拨乱:“君子之道,为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此八字,举凡能将其中一字做到极致者,莫不被人赞声君子。”
“君子者,立身持正。”
“你既为我弟子,为师教给你的第一课,便是为人之道。”
说到这,阮听风看着萧莫然道:“你且记住,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用些手段,但万不能不择手段。”
“弟子谨记。”
阮听风道:“为师很快便会返京,返京之前,为师教导你以为人处事,朝堂局势为主,四书五经为辅。”
“毕竟,四书五经书院的夫子就能教,你拜我为师也不是只为学这些。”
阮听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莫然道。
萧莫然笑而不语。
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二人达成共识。
“以你的聪慧,加上为师的教导。两月后的县试,成绩定不会差。为师要县试头名是你,可有信心?”
阮听风眼带笑意的看向萧莫然。
萧莫然不闪不避直视着他,缓缓道:“弟子必全力以赴,力夺头名。”
“好!”
阮听风开怀大笑,满意不已。
这时,守门人在门口问是否要用膳。
“时辰不早了,陪为师用膳吧。”
“弟子却之不恭。”
阮听风唤守门人摆膳。
饭菜很快端上桌,四菜一汤,全是素菜,满桌绿色。
“我再叫膳堂做碗肉来,尽是素的,你可怎么吃。”
“不必,师父在守孝,弟子便陪师父一起吃素。”
二人动起筷子,吃了起来。
饭罢,阮听风道:“孝期未过,为师今日来书院,是因三皇子所邀。如今三皇子已走,为师还是要回去。”
“下午为师陪你去你家,同你家大人说明,在我返京之前,你便与我回去,方便我教导你。”
“寒舍虽简陋,总好过来回奔波。”
萧莫然道:“好。”
阮听风将棋子一颗一颗捡到琪盒中,黑子白字,很快泾渭分明。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礼、乐、射、御、书、数。”
“君子六艺,你要学的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