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沐凛寒脸色已经变得和衡安陌一般苍白,按照风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明日该是最后一战了。这些士兵大部分是衡硕带出来的,对风荷来说,他们战死,自己的小队回去领功,是最好的结局。
他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为沐稷寒规划最安全的撤退路线。而撤退时,会有一队吸引火力的人。不用说,沐凛寒想自己带队出征。
“三哥,你可知道,你这是用你的命换我的命。”沐稷寒盯着沐凛寒,伤心的落了泪。
“记住,回到皇都,不要去细查是谁与风国勾结,回去之后,便去你的封地洛州,与你的心上人,平平安安过日子。”沐凛寒说着话,想起了那一张娇俏可爱的脸蛋“洛兮在洛城的家人,替我照顾一二。”
“三哥,你知道我脾气的。如果你真的出事,我怎么可能忍住不为你报仇。但是三哥,我脑子确实没你好,而这些年,都是你在照顾我。我想,也该换我照顾你一回了。”沐凛寒听着沐稷寒的话,察觉不对劲,自己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转头看着自己刚才喝药的药碗,有些愤怒的低吼“沐稷寒你干了什么。”
“三哥,对不起。这次,是我骗了你。”沐稷寒在沐凛寒的药里加了蒙汗药,沐凛寒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沐稷寒向自己叩头的画面。
“七爷,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夜殇神色复杂,他看着正在给沐凛寒擦拭身体的沐稷寒,不知道自己说出这个办法是对是错。
夜殇在沐稷寒逼问下,说了可能可行的方法。
需要与中毒者同血缘的人,用毒勾草做牵引,与中毒者以血还血。把毒逼到自己身上。而毒勾草,如其名,也是勾人性命的药。
夜殇只是在一本药典古籍中看到这样的记载,但千日白虫到现在也就养成功两回,解法只是一个设想。如果失败,则是两人都丧命。而且,哪怕如此,虽然能活,但体内并不是毒素全清,还需要玉菩提炼化的丹才能完全治愈。而玉菩提,传闻中这唯一一株,在风国的国师手上!
“赌一把吧,三哥若没了,我不可能真的在洛州苟且偷生,他们能害三哥至此,以我的能耐,我怕不能查出幕后黑手。如果是三哥活着,那他一定有办法,护你们周全,他才有能力为我报仇。”沐稷寒握着沐凛寒的手,眼角闪烁着泪“夜殇,记住了。我替三哥去死,让他用沐稷寒的身份活着。”听到这话,墨毅在一旁抹了把眼泪,他多希望不需要亲血缘这个条件,那他就可以自己去救沐凛寒。
“沐凛寒死了,那些人才会安心。你和墨毅,替我好好辅佐三哥。告诉三哥,我要他好好活着,哪怕不报仇,也要好好活着。我沐稷寒这辈子,没爹疼没娘爱的,只有他对我好,疼我护我,不让我受委屈。现在,我能为他豁出命,我很开心。只是以后,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喝酒了。”说到这,沐稷寒笑了,夜殇和墨毅却泣不成声。以前他们四个人经常聚在一起喝酒,这时候沐凛寒和夜殇会摆一盘棋,墨毅和沐稷寒则会凑着脑袋赌他们的胜负。
“替我换上三哥的衣裳。”沐稷寒握着从怀里取出的平安符“这个平安符还是洛兮给我绣的呢,我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平安符。今日也要靠她才能完成这出戏。”
“墨毅,我房间的床上有个小锦盒,如果见到雅沁,替我送给她。就当一个念想吧。告诉她,此生是我负了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她的情,来世我再偿还。”沐稷寒这辈子牵挂的人,除了许雅沁,就都在这里了。
“墨毅,回去后,带着老爷子一起去洛州,告诉老师,我也算没丢墨家军的脸了。”
“谢谢你们,这辈子,能够结识你们。很知足。”
“七爷!”夜殇与墨毅跪下,向沐稷寒拜别...
“只是雅沁,我是真的好想再喝一杯,你沏的茶呵...”
......
沐凛寒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而沐稷寒此刻已经没了呼吸。
知道事情经过的沐凛寒气愤得双眼通红,身体虚弱的他拼尽全力起身,给了夜殇狠狠一拳。
可事以至此,他只能好好活着,为自己,更为沐稷寒!
两人都带上了人皮面具,从此,“沐凛寒”战死沙场,成了一个传说。
而战争还在继续,按照昨夜的计划沐凛寒将从小道撤退,留下一百死士做最后的死斗。
屋漏偏逢连夜雨,沐凛寒一行前行不久,探子发现东北还有一支约摸50人左右的小队,向他们杀来。夜殇自请带领20死士前往击杀,墨毅继续带沐凛寒撤出这个是非之地,被墨毅阻止。他不止是军师,更是医师,沐凛寒之后还需要他照顾。而墨家军若今日真要折损在这里,那他自然要同墨家军同进退。
墨毅带小队前往,却没想到了那里,敌军已经被全数剿灭。
是暗阁的人,带队的便是洛泽。他丢了一个瓶子给墨毅,“敢问阁下,何许人也。”
“这是玉菩提,能够救寒王。将你们的盔甲换了,出风云岭之后,往东走,西边的埋伏,自会替你们摆平。”洛泽没回答他的问题,
墨毅冲他们作揖。“还请壮士告知身份。”
“只当你我从未见过,今日灭风国援军者,寒王麾下墨家军也。”洛泽不和他废话,和他们互换衣服后直接离开。墨毅一行才得以存活...
“夜殇也是之前从一本的古籍里看到关于千日白虫的解毒设想,兮儿是怎么知道玉菩提能解毒的。”沐凛寒看着沐稷寒安详的面容,拍了拍漓浅兮的手。走开来。
“寒哥哥忘了吗,兮儿的爷爷留给兮儿的医书,其实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奇异的病症,里头刚好有千日白虫的记载。当初发觉有人和风国联系的时候,我就赶紧从风国的眼线那里获取消息。可是那时候我并没有太插手百花阁的事,所以获取消息慢了一些。最后发现衡安陌秘密随同衡硕出征是最可疑的一件事。又了解到这个人新皇登记之后就深居浅出,且一直脸无血色,不能见血。我才大胆猜测一二。”漓浅兮看着他立在石壁前,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当初玉菩提被盗,风国境内似乎并没有太大骚动”
“风国新君,不满衡硕这个老臣拥兵自重。而他经营到那时候,羽翼丰满,将衡硕赶尽杀绝已经是易如反掌。如果像衡安陌说的那样,不杀你就会被灭门,那怕是衡硕与新君做了什么交易吧。他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成为白虫容器,就不得而知。但是从时间上看,这是新君登基后的事。里面的牵扯怕是错综复杂。而千日白虫这事,知道的将领都葬身风云岭了。国师与衡硕交好,虽然不被打压,但也逐渐不被器重。如果被知道其中原委,只怕国师与衡家都不会好过。所以当初盗取玉菩提引发骚动。国师对外只说有歹徒行凶,并没说玉菩提的事。”
“衡硕!为了杀我不惜让女儿成了毒虫器皿,听说那次被我重伤之后死在军营。如今看来,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是,对外称他是战死,但当初风荷让衡硕的兵去以命填命,作为领袖怎么会同意。怕是衡硕的死和他有关。不过他死了,衡家得到朝廷安抚,两个儿子虽然还执掌军权,但与他们父亲相比,确实是大不如前了,但回头想想,至少人活着。”
沐凛寒转头问漓浅兮“当初与风国联系的人,查不到吗。”
“查不到,他们做得隐蔽,我们发现的时候一心扑在救援上,到后面喘过气了想查也查不到了。”漓浅兮遗憾的摇头“寒哥哥,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吧。”
“嗯,那几年对外说是守丧,实际上就是为了解毒。在皇都为了不被看出异样一直用内力压着剩余的毒素,而玉菩提入药过程繁琐,花了不少时间。”
“还好,现在安好无恙。”漓浅兮时常庆幸着,他们还能再相见。
“兮儿,原本我活着就为了报仇,无牵无挂。可如今,多了你,我最近一直在想,当初不同意你和我去宫宴会不会才是对的。如今你被我牵扯进来,还有百花阁。如果日后...”错了一次,在有些事情上,沐凛寒也变得有些畏手畏脚。
“寒哥哥,你在哪,我在哪。不要害怕我可能会受伤,稷寒也是我的亲人,哪怕你不肯我跟着你我也要自己去查。而且,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如今能和你在一起,就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事。我们珍惜当下好吗。不要因为害怕我受伤,就把我赶走。”漓浅兮听他这般话,从后面紧紧抱住他。希望他不要有这种想法。
“现在,我头疼的就是雅沁。当初我告诉许老我不想她进宫,如若有不错的青年才俊可以给她指婚。可是她得知消息之后差点就自尽。她的父亲求着我,哪怕是个良人八子,把她留在身边,就当成全她的一片痴心,别让她就这样去寻死。我才让她进了宫,对我来说,无论多久,只要查清真相就可以,可是如若再耽搁下去,对她实在是不公平。”沐凛寒唏嘘,不忍心许雅沁就这么被耽误了。
“嗯,她的人真的很好。如果稷寒和她在一起,应该很幸福。实在是可惜了。”
“以前你没出现,她在后宫一直待人和善,处理起事情也很公正,有她在我也省心不少。可是那日不小心说漏嘴,我也就没瞒她。但是你出现了,我也不敢确定,以后...”
“寒哥哥,兮儿觉得雅沁心地应该不错,不会做傻事的。不过以后兮儿会留意的...”
“其实我还担心,她太聪明,就怕我们瞒不了她多久,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