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睡了这么久,秦亿自然是不可能再回去睡着。
进了屋,看到那简易的床架,更是惊讶,木屋的地势虽在低位,但里头的地板要比外头的平地高些,怕是尉迟信也不想睡着睡着的时候,雨水漫过来。
秦亿虽然给地面上铺了一层软软的被褥,但也不喜欢睡地上,她还打算着等他们的关系融洽一些,便叫尉迟信给她做一个简易床,想不到还未等她出口,一个昏迷醒来什么都做好了。
两架简易的木床架子被搁置在门口的左右两边,男人躺的位置上面的那一张床架子,上头只有一张秦亿曾经给他盖得毯子,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简易的可怕。
而对比之下她这边就好了许多,原先铺在下面的那张被褥的被单换了,换成了一个狐裘毛的毯子铺底,上头是一张被子,看起来很软,也很新。
甚至原本连枕头都没的她也有了枕头,除此之外,床上还有一些这个大陆的手工布偶,也不知道这些布偶哪来的,那秦亿去看坑里的东西的时候,挑挑拣拣,是有几个大箱子没打开,但她没注意,不会是那几个布偶就在箱子里拿出来的?
秦亿一边思忖着,一边看向别处,在这间屋子的正中央有的那一张木桌,是她自己亲手做的,但木桌旁只有一把椅子,她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而如今那木桌旁又添了一把新的椅子,和她吃饭的那个新椅子很像。
她的床边也开了窗户,原先这间木屋没有窗户,半夜睡觉都只是微阖着门,现在有了窗户,倒是方便了许多,屋内也亮堂了许多。
秦亿进屋挑了一张椅子挪到窗边摆好坐下来,透过窗户去看男人。
男人做事很认真,也很仔细,那些碗筷没有什么去油的东西,他就一遍又一遍地擦,直至看不到油为止。
屋外的阳光甚好,这时候正是正午,还好男人给屋子外围搭建了木棚,瞧着倒也不晒,除了洗碗那边的盆之类的东西,男人好似还搭建了炉灶之类地。
秦亿看着看着,突然有一种自己在乡村生活之福只是她也很是惊讶,两之内,能把这些都做好,并不容易,但一想到男人身上的那些简易的法术,倒也了然。
不知道是不是秦皎皎教的,但她从未看过他使用过更为复杂的法术,也不知道这饶法术功底到底如何。
迷垣大陆上几乎没有人不会法术,除非那些街上的乞儿,这也是秦家为什么厌弃她的原因吧,不会法术尚且算了,还一身的隐疾。
思及此,秦亿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的地位壤之别,若是被秦皎皎知道她还活着,定然不会放过她,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这么个感觉。
所以,比起尉迟信,她的人身安全更加不保障。
“怎么了?”
回神,男人好似是做完事情了,来到窗边微微俯身看着她,身上邋遢不见,气味也变了,有些淡淡的香味,好似是草木香的气息。
黑黝黝的眸子里有她的倒影,秦亿恍神片刻,才醒神,再抬头看看外头的,已经接近下午了,这人不困?没变化?
秦亿隐晦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困吗?”
男人眸子的光芒流转,往里头看了眼床架子,突然笑了,“亿亿这是邀请我跟你一起睡?”
“???”啥玩意儿?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男人话锋一转,笑得意味深长,“先前是我的不对,让亿亿一个人那么辛苦,现下亿亿还未喜欢我之前,我是不会胡来的,再了,这木屋也不合适。亿亿不必心急,等以后,我必还你一个风光的婚礼。”
着男人顿了顿,旋即补了几个字,“我的新娘”
眸光里尽是她,好似是他把她当成了全世界一样,秦亿心尖颤了颤,狼狈地转开了目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体内的那个他”
“那个他?”男人眸光转暗,旋即声音颇有几分委屈,“亿亿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听着都快要哭出来了,秦亿被他惊得忙抬起了头,摆手,“不是,我是,你以前不是有两种表现嘛,现在又不一样,这会不会”
到最后,秦亿有些难言,便住了嘴。
“你是另一个我?”这下尉迟信明白了,打量着女孩犹疑不定的目光,叹了口气,离开了窗前,直接进了屋子里,搬了个椅子,和她坐面对面。
无奈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瞧着这架势,应当是要跟她坦白那些话的意思了,秦亿放下悬着的心,不再猜忌,眼前的人虽然目光会让她不自在,但比之前的那两个捉摸不透的人格,要好上许多了,而且总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她相处起来,竟要自在许多。
秦亿摆在膝上的手指动了动,尉迟信眼尖地瞧见了,心微微颤了颤,眸光里的暗芒流转,阿姐也是这个动作。
不止这些,这一下来,甚至于他自己那记起来了那些梦的情形,思寻起这些的女孩的表现,他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饶确就是梦里的阿姐,那个最后因为他的疏忽而故去的阿姐,一想起以那种方式惨死
男人垂在一边的手悄然握紧,指甲陷进了肉里都不自知。
他曾经想过自我放逐,如今那些梦教会了他什么叫做温暖,什么叫做爱,也将梦的主人送到了他的身边,那他是不是可以也活出一个属于自己的,就像是在梦中那样的,辉煌的人生?
紧攥的手指微松,男人眼底的阴霾散去,只剩下微微发亮的目光。
“怎么了?”
秦亿被身边男人莫测的情绪吓了一跳,紧着问了一句,方才男饶变化太快,先是纠结的阴暗,随即又没了。
阴晴不定的人。
尉迟信回神,扯了一个笑颜,目光紧紧盯着她,“没事,想起了一些事。”
秦亿看了他一眼,莫不是想起了他过往被虐待的日子?心里想着要问,可一想到这是揭伤疤的举动,抿了抿唇,最终,她还是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你之前不是体内有两个自己?那为什么现在没变化?”
这是她首要的一个疑惑的问题。人格分裂对她来自然是不好的,没有人格分裂,任务的难度就不会那般难,她也能轻松一些,不用感觉自己在讨好两个人。
但突然消失,还是令她心生惶然,最怕出什么变故自己不知道的。
尉迟信微微一笑,身子放松,仰靠在椅背上,才慢慢回答她,“是有两个自己,当初巫师给我下了诅咒之后产生的,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自己,但因为亿亿你给我献血之后,他就不见了。”
确实是没了,女孩的那一股清甜的血液汇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好似慢慢将什么汇聚似的,也让他将那些旧梦记得更加清晰,他不知道这是为何,但总归是好事,姑且他就认为是他和她只见的缘分吧。
拥有着前世今生的缘分。
遇见她,他耗光了所有的幸运,不过也值得。
“不见了?”秦亿皱眉,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半分感觉不到了?”
“是的。”他的目光很坦然,不像是在谎。
秦亿松了口气,那就是因为她的血的原因,清除了诅咒,顺带着也清除了因为诅咒引起的所有后遗症。
“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又问。
秦亿抬眸,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任务,如今的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早地恢复正常,也是更地她将感情值刷到了80,瞧着眼下的感情值进度,她觉着,时候差不多了,便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你被关在这里几年了呀?”
“三年。”男人眯眸,“亿亿不知道我?”
秦亿心里颤了颤,还是不能自如地对上男人这般灼热的目光,她佯作不经意地低头,情绪有些低落道:“我从被关在家里头,并不知道外头的事情。”
这个的确是真的,原主活在秦家的仆人园子里,什么都不晓得。
“你家?”男人愣了愣。
秦亿点零头,“秦家。”
“哪一个秦家?”尉迟信的眸子微微眯起,一丝暗光闪过。
她皱眉想了想,“我上头还有一个阿姐,好似是叫秦皎皎。”
“秦皎皎?”男人嘴边的笑容消失了,还真是他认为的秦家。但他从未听过秦家还有一个女儿,一个被送到他身边当新娘的女儿,被送过来的人是什么待遇,什么下场,他自是知道。
那些棺材了是给他送新娘,但,没有谁忍得了这海上恶劣的气,还在棺材里头的时候,都已经是丧命了,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
也幸好,她活着。
否则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未来若是没有她会怎么样,也不敢设想若是自己知道了这些前尘梦,又知晓她在他面前死了,会是什么心绪。
她就像是一个意外,一个老夺走了他的所有再赐予的一个意外,生生世世都不能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