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不清楚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说好,不见得;说差,有点言不由衷。
北阳王朝之事,他不想插手。高官厚禄,封侯拜将,在宗门面前多么一文不值,日后见了宗门弟子不依然是那样低声下气,永不抬头。
若说为李家谋个好的前程,李贤倒是有那么点无法拒绝的动力。
唐缺眼见面前这位年轻的公子哥,一步步按照既有的路程走向他应有的位置,此番回来,有了老爹一锤定音的解惑,就算短期内无法实现,有朝一日魔君圣祖君临天下的宏愿只能在心里藏着,那也是何等的畅快淋漓,
“公子,早晚你要离开这青阳城,北阳王朝你可以不放在眼中,但李家数百口人未来之路,全要仰仗北阳王朝的庇佑。李家因你之缘,从此一飞冲天,也算不得坏事。”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李贤认真的点头道:“是这样没错。”
唐缺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如果我预估不错,这北阳王朝大名鼎鼎韩士卿如今怕是热锅上的蚂蚁了。各大宗门之人齐聚青阳城,整个凉州民不聊生,死亡颇多。那青木蛟铁了心不愿谈判,韩士卿来硬的必然惊动宗门之人,百年之前北阳王朝的最高机密便有泄露风险。什么都不做,千里鬼哭,万里无人烟的凉州,他拿什么向陛下交代。公子,他很快就会来找你的。”
想明白的李贤顿觉轻松,站起来往外走:“不嫌弃的话,我们喝点。”
唐缺愣了一下,而后飞快跟上去:“求之不得。”
……
如果说韩士卿屁股着了火,那么作为青阳城父母官的许景良已经是半截身子入了土。
大旱紧接着蝗虫,整个凉州一片混乱,青阳城也未能幸免。
赈灾放粮,他又不是神仙,虽是巧妇,也难做无米之炊。
向顶头上司凉州刺史反应,短短几百字的文书,许景良被不带脏字的骂了个狗血淋头。
想想也是,这个时候向上司求援,无异于火上浇油。
身边唯一能直达天听的大菩萨韩士卿,不好说话,人家瞧不上他这个小小的官员,说话的机会都没几次,更别说有多余的非分之想。
只是意外往往就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来了,那天,还在衙门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的许景良见到了亲自登门的韩士卿。
这个太子太傅,未来国师的不二人选,没去动许景良专门让人准备的名贵茶水,很直接的对他道:“以你的名义给李贤发个请帖,说是有要事相商,务必尽快见一面。”
不知内情的许景良心里直犯嘀咕,你老人家何不自己去请呢,你的面子多大啊,这万一要是请不来,还不得您老出手。
这李家小子纵然名声很大,刚刚也得到了陛下赏赐无数,可这凉州大旱,这李家小子岂能帮得上忙,无用之功,你老没考虑考虑。
纵然心里万般疑问,许景良还是一副事必躬亲的态度:“下官这就去办。”
……
去城主大人家里作客,李贤还是头一遭。
跟着引路之人一路进了府中,满桌的美味佳肴之外,还有那个在青阳城已经好多天的韩士卿。
李贤故作一脸惊讶:“韩大人,怎么也在这?莫不是为我这小辈设下鸿门宴?在下区区无名之辈,不用这么排场。”
“李公子哪里话,如今你已是北阳王朝的大名人,陛下口中的未来之栋梁。无名之辈,李公子谦虚的过头了。”不动声色的韩士卿指了指那边的椅子:“请坐。”
知道自己定位的许景良一言不发,桌上菜不敢动一口,本身没胃口不说,实在没那个胆子,一心一意的倒酒。
只是没想到身为主人,连个陪客的闲人的位置也捞不到,韩士卿直接反客为主,下了逐客令:“许城主,我和李公子有要事相商,你忙你的去。”
许景良转身离去,默默在门外守候着,脖子上的脑袋金贵的很,由不得他谨慎如此。
那天去李家是宣读圣旨,不得不去;可要是再次登门李家,没个由头,韩士卿这太子太傅的身份还真做不到低声下气。
用许景良做幌子,算是权宜之计,一直身在陛下身边的韩士卿,对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少年才俊更是多了几分警惕。
此等天赋之人,未来必定不可限量。是敌是友,还不清楚。
拉拢,也未必能如愿,若是有一天威胁了他在北阳王朝的地位,韩士卿不得不对李贤格外上心。
“李公子,咱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有话我直说了。这些天以来,凉州大旱,饿殍千里。无数人死于饥荒,更有无数人流落街头,生命垂危,皆因那天在逝水河兴风作浪的青木蛟所为。公子既能一掌之下震飞那妖孽,实力有目共睹,必然能让那妖孽回头是岸,解黎民于水火,救苍生于倒悬。陛下必定会对李公子和李家大加赏赐,李公子荣华富贵,李家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
李贤“震惊”的张着嘴巴:“韩大人,不要开玩笑。那天在逝水河,全都是意外,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就变成了那样。和那什么,对了,青木蛟。我不行的,对付那怪物,成成了怪物的腹中餐。”
“意外吗?难道说,牡丹花开是意外,妖狼伏地也是意外,甚至宋家解毒更是意外?李公子,低调是没错,可要睁着眼说瞎话,那就是品性问题了。”
自知任何解释都是无用功,李贤叹了一声,声音幽幽的道:“韩大人那你说让我怎么做?”
“去逝水河和青木蛟交涉,如今能让那孽畜罢手的只有公子一人。”
李贤忽然哈哈一笑,难以理解的盯着韩士卿:“韩大人,这话有点违心了,睁着眼说瞎话啊。那么多宗门之人如今正在青阳城,这些人出手,那青木蛟还能为所欲为?”
韩士卿同样笑道:“宗门之人算的了什么,又岂能比得上玄天大陆最近这上百年最有天赋之人。那些人一个个沽名钓誉,实则浪得虚名,不值一提。”
有点违心的借口,韩士卿还是说出来了,不如此,岂能圆过百年之前的隐秘之事。
李贤不好意思的傻傻一笑:“这话我信。”
“韩某句句属实,绝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辈,李公子大可不必为此怀疑。”也不觉得脸红的韩士卿,强忍着第一次在一个年轻后辈面前说一些狗屁不通的马屁之言的恶寒,猛灌了一口酒才好受了很多。
“韩大人,事先明言,成功与否和我无关,我只是试试。”
韩士卿答应的斩钉截铁:“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