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盛大的阵势,没有张灯结彩的人群,李贤离开那一日的早晨,李家大门前只有少量李家人。
该说的,昨天晚上已经说完了。
李明通和李明山兄弟两,最后一次目送着这个从没出过远门的孩子,踏上那不知道通向什么未来的路。
李贤三人的身影消失渐渐消失在那边街道的尽头,李明山和大哥默默走进李家。
大门前的台阶上,孙有才靠着柱子,没说话,脸色阴沉,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面对李家两个老爷不苟言笑。
少爷走了,孙有才也曾提议跟着一起去,少爷没同意;找老爷,老爷也说不合适。
去学艺,不是游山玩水,带个下人算怎么回事?
孙有才脑子笨,但有些事他也能想的明白。
少爷天赋那么高,年纪轻轻名声那么大,未来的舞台自然不是小小的青阳城或者凉州,不像他,生在李家,估计也会死在李家,一辈子在这。
他知道那很不一样,少爷是得去能学本事的地方。
没事的时候,偶尔也听过李家几个有学问的人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少爷自然是好男儿。
孙有才叹了一声,望着李贤离开的方向,最后说了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
青州是北阳王朝境内面积相对较小的一个州,地处偏僻,却名山大川环绕,自古以来便是高人隐士的首选之地。
曾经赫赫有名的朝天宗没落之后,被世人遗忘,连带着地处西南的青州的名气,远远比不上西北边陲的凉州。
此去青州千里之遥,李贤三人先坐马车去江州,之后乘船顺流而下,数日便可达到青州境内。
孙承业作为大师兄,赶车的活落在他身上,平日里在朝天宗,大事小事都跟着师父干,赶车倒是不那么难。
白红豆坐在车厢里,单手撑着额头,也没什么愁肠事的年龄,也生出了些许老成的气息。
“师弟……”
她转过头喊了一声,正要说话,被李贤打断了:“还没拜师呢。”
一想也是的白红豆,莞尔一笑,依然是单手撑着额头,侧脸瞅着旁边的李贤:“还得叫你李公子啊。”
李贤没在意,随口说:“随你。”
“我们虽然同龄,但比你大几个月,叫师姐,你也不亏。”朝天宗人丁不旺,爹没儿子,白红豆不介意多几个师弟,那么大地方的朝天宗,有人气才叫人住的地方。
若是师门规矩,自己最后进入朝天宗,按理确实应该喊一声师姐,李贤不怎么排斥,他缓缓道:“是不亏。”
官路不稳,就算孙承业的赶车技术再好,还是架不住颠簸的厉害。
似乎无聊的慌,闲不住的白红豆又问这个未来的师弟:“真的衔玉而生吗?”
“是啊。”看着她不信的表情,李贤也没说什么,别人不说这事他都忘了。
“那块玉拿出来我看看。”一路上一直在好奇这个问题的白红豆,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自然要见识一下这罕见之物。
李贤没给,只是说:“我爹娘说了,不能随便给人看。”小时候到长大,爹娘一直交代了好多回,说这玩意金贵的很,不能给人看。
略微失望的白红豆,没有强人所难:“这样啊,那我不看了。”
车厢外孙承业也听到了里边的对话,他也挺好奇,听李贤这么说,说了句:“真是奇事,衔玉而生,一出生就非同凡响。”
“大师兄,你看了爹给李叔叔的信了吗?上边写的什么啊?”好奇心很大的白红豆,小脑瓜转的飞快。
“师妹啊,哪敢啊,我哪能看那信。”
白红豆听了,又问李贤:“朝天宗,可比不上别的宗门,你不会后悔吗?”
李贤笑着摇头:“不会的。”
白红豆跟着一笑,带着点偷偷的狡黠:“真的吗?”
车厢外孙承业接了一句:“我看李贤可能会后悔,不过,很大概率,不会后悔……”
白红豆直接躺下了,抱着头睡觉:“大师兄,到了喊我。”
孙承业挥着鞭子撇撇嘴:“又说错话了?”
两日后,一行三人到了江州地界。
这里水路发达,是链接四方的枢纽之地。
走了两天陆路,三人准备修整三天,三天之后从水路去青州。
宁安县是江州很普通的一个县,便利的水陆交通,让此地很早就成了商贾必经之地,北阳王朝立国数百年来,吏治清明,赶上了好时候的宁安县,发展迅速,成为了江州有名的繁华之地。
客栈是孙承业和师妹去青阳城的时候住过的,掌柜的记忆力不错,认出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安排了三间上房。
李贤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刚躺下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白红豆站在门外:“未来的师弟,这朝天宗没多久就能到了,到了那里玩的机会挺少的,要不出去玩玩?”
李贤欣然应允,没离开过青阳城,有机会出来,玩的地方都想去转一转。
“好啊,反正我也不怎么累。”
早就对大师兄“深恶痛绝”的白红豆,悄悄告诉李贤,声音别太大,大师兄听到了不好。
“老谋深算”的白红豆,还是在出门的时候,败给了“更胜一筹”的大师兄。
孙承业站在门口,拦着白红豆:“师妹,但凡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提头去见师父吗?来的时候,你没听说?这附近最近不太平,很多人人心惶惶。你不顾自己不说,还带着李贤。李贤要有什么事,怎么向李家交代。你大师兄我只有一个脑袋,不够负责的。”
“大师兄,没那么严重,外边那么多人,又是大白天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这未来的李师弟可不是一般人,小小的宁安县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话说回来……”
白红豆见缝插针:“那不就对了,我们会早点回来的。”白红豆拉着李贤便走。
孙承业直接抽了自己一巴掌:“怎么不长记性,臭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他心里暗暗祈祷,可别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