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东阳睁开眼睛,看到了两人,费尽最后的力气,左手抓着李贤的胳膊:“快,快去落霞山庄报信,小姐被抓走了。”
李贤一脸的为难,路见不平之事,他往往不会袖手旁观,更不用说此人还在青台县的街道上仗义出手。
只是此地离落霞山庄还有五十里的路程,自己不认识路,难道让师姐孤身一人前去?
那几个人还有气,也要去县城报信,让人过来救人。
“师弟,要不我一个人去落霞山庄,你去县城报信儿?”看出来了师弟的为难,从小就有女侠梦的白红豆自告奋勇。
“不行。”李贤一口回绝了,正要说话想个对策,蔡东阳脸色苍白如纸,左手死死抓住李贤:“求,求你了。”说完,晕了过去。
白红豆没什么好办法,看着师弟不同意,只能说:“那怎么办?”
“师姐,蔡东阳只是失血过多,还有救,你去县衙报信。”
“那你呢?你能找到落霞山庄吗?”白红豆焦急的问。
李贤摇头:“来不及了,我不知道路不说,就算去了落霞山庄,带着人再返回来,那也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这人口中的小姐,已经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落霞山庄的人来了,也没多大用处。”
没了主意的白红豆也只能如此了,看着师弟飞身上马,赶忙说了一句:“师弟,小心点。”
马上的李贤答应了一声,纵马疾驰,不多久不见了踪影。
也不知道如何护理受伤的年轻公子,顾不得那么多的白红豆转身往县城方向跑。
怕那公子死了,跑的急了点,好歹也跟着爹学了几年拳脚功夫,又是山上山下跑,身子骨倒也能挺得住。
就算那公子不行没了,也算不到她白红豆头上,爹说凡事尽力而为,她真的尽力了。
武道昌盛的北阳王朝,并不仅仅有驰骋沙场的将军大杀四方,也有武力卓绝,功力非凡的江湖侠客,一介武人更有文人士子,靠着一手锦绣文章,胸中治国方略,享誉无数。
北阳王朝注重武道的同时,也在想方设法的扩大读书人的影响力先皇陛下曾言,打天下靠武人,可这治国就需要一肚子墨水了。
钟山学宫是青州境内最大的私人学院,涵盖了文武这两大当世主流领域,广收门徒,有天赋之人皆可在钟山学宫,学成一身本事,在北阳王朝的朝堂,或者偌大的江湖觅得一席之地。
燕南笙在钟山学宫是个传奇的名字,家世渊源,父亲乃是当世一代大儒她三岁习字,通读诗书,年仅十八岁便已是钟山学宫最年轻的“先生”二十岁,以诗词动天下,以一部碧海潮生梦中人的长篇,赚取无数痴男怨女的眼泪,风头一时无两。
洛阳纸贵,天下皆知也难以形容,这部道尽人世心酸,说完了男女情爱的书籍。
当朝陛下甚至愿意打破女子不为官的惯例,让燕南笙入翰林院,她抗旨不从,回陛下愿在钟山学宫桃李满天下,以敬此生所学。
批评者放言,此女子持才傲物,不识好歹。认同者,则冷静的分析,伴君如伴虎,朝堂也是血雨腥风,步步杀机,去了,便是一入侯门深似海,生死未知不说,这一生怕是难再做学问了,这些人大赞燕南笙明智之举。
一队狂粉,则毫不在乎的宣称,燕南笙不为五斗米折腰,是为当世楷模。
女人心海底针,还真没几人知晓燕南笙本人心中真正所想。
学宫的日子是平静的,但惊雷总是在不经意处。
父亲三日之前匆匆来到学宫,让她去落霞山庄暂避。
问其缘由,父亲吞吞吐吐没有明言。
从没见过如此紧张的父亲,燕南笙同意了在钟山学宫弟子蔡东阳的护送下,到了青台县县城短暂停留,往后直奔雀儿岭的落霞山庄。
半路杀出来者不善的贼人,知道自己一介女流,怕是凶多吉少的燕南笙,此时坐在马车里,呆呆的低着头。
这伙人是谁,她不知道,去哪里,她同样不清楚。
蔡东阳身负重伤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想到了死,她并不怕死,生亦人杰,死亦鬼雄,她只能做到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做不到,但她有权利选择怎么死。
袖中藏着的匕首慢慢滑出,回头望了一眼钟山学宫的方向,拿起匕首,奋力扬起,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去。
马车一次猛烈颠簸,让燕南笙忍不住一个趔趄,从地上爬起来,握紧匕首。
马车停了,她掀起窗帘探出窗外,十几人车队的正前方,一个年轻的公子骑马而立。
高武权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似乎在问老天爷这么喜欢开玩笑。
有多少人曾在他的长剑之下化为鬼魂,他记不清了。阻路拦人,他干过不止一次,生平未曾见过有人在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至少在这八百里的雀儿岭,能让他怕的只有落霞山庄那个早已活成妖精结丹期高手。
眼前之人,很年轻,是那种他碰到了,连“嘴上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这种话都懒得说一句的愣头青。
“喂,怎么不喊一句,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已经很多年没听过这话了来,喊几句我听听,听个新鲜也可以。”
身后之人立即跟着起哄,嚷嚷着让那个骑着马的年轻人照做。
“这位大哥。”李贤拱手行了一礼:“我不是强盗,也不想拦路抢劫。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这位大哥高抬贵手,放了这马车中人。”
高武权抓着马缰,饶有兴趣打量着李贤,声音懒散的道:“有点意思,你受人之托,我也是受人之托,那你说怎么办?你办不成事,是失信于人,我也是这样。你帮我想个法子,看怎么办。”
李贤并不着急,知道这伙人在找乐子,他继续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大哥,那没法办了,你能抢,我也只能抢了。”
李贤从马上下来,站在那伙人面前,一点那些人眼中“毛头小子”的感觉都没有。
高武权讶异的用手抓了抓圆挺的后脑勺:“邪门了,都疯了吗?走,不用管它。”一个乐子,高武权还有点兴趣,可一个疯子,死了拉到,剩的晦气。
当先四人,骑马撞向李贤。
离歌剑瞬间出现,一道明光闪过,四人硬是连人带马朝两边跌出去五六米的距离,人仰马翻,一个爬起来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