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意性格本就淡漠，走一步看一步，听到他的话，出于对他的绝对了解，也知道他要什么。

“不用多，缓和过来了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

江淮愣了愣，许久才点零头。

顾知意淡淡掀了掀眼帘，有节奏的点着桌子，慵懒极了。

“江淮，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

江淮抬起头，看着她这副模样，顿时觉得有点眼熟。

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季南风经常这样，果然……人待在一起久了，连简单的细节动作都会很相似。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江淮双眸里的光渐渐暗淡了，她终究站在远处。

轻叹了一口气，颓然道。

“好，那我这几就回基地了。”

顾知意偏眸看着他，怎么又忽然如此急切呢。

江淮抬头认真的看了她几秒，突然笑了。

“怎么，被我吓到了吧，既然你没事了，我当然要回去了，在这待着干嘛，我的实验现在很多集团想来分一杯羹的。我进度要快点了是不是啊，我的合伙人”

顾知意目光上上下下的扫了他一遍，江淮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任他打量。

她什么话都没有多，就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感觉江淮怪怪的。

虽然他在笑着调侃，但出于对他的了解，她能清晰的察觉出江淮此时并不是很开心状态。

“江淮，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江淮笑的很开心，一点也看不出任何勉强的意思。

顾知意看到他并不想，也就不在强求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和想法，亲近如她，有时候也不能清易窥探。

顾知意没有继续和他聊这个话题。

“等寒假我回去实验基地看看的。”

“好。”

“江淮，不用担心，如果我真的有事，我一定去找你。”

顾知意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江淮听到她这句话，唇角的弧度渐深，放下手里的报告，缓缓站起来。

“放心吧，去法国好好玩玩，放松放松，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眼角堆出了笑意，眼中摇曳着星光，收敛了周身的“中二”气息，柔和的看着她。

顾知意缓缓点零头，冲着他扬起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你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晰。

江淮和顾知意就是如此，不用多什么，一个眼神他们便都懂。

江淮跟她交代零东西，给她留了几瓶新研制的药，便跟她告别，让她走了。

李东烈看着顾知意坐上车走了，才推门缓缓走进去。

就看到江淮瘫坐在办公椅上，双手捂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东烈没有开口什么，就静静的站在一侧。

过了好半响，江淮近乎叹息的声音才缓缓传到李东烈的耳边。

“李东烈，你知道用尽全力为她所学的领域，明明已经到达了万人口中的巅峰，面对她的时候，还是无力挽回的感觉吗？”

李东烈胸腔震了震，江淮一向是傲娇的，他对自己拥有无比的自信，可此刻……

他整理了一下复杂的心情，才出声。

“江哥，我并不知道那种感觉，但是，您已经很厉害了，您是医学领域的领头人物。”

江淮喃喃道。

“是啊，领头人物……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让她失去了奶奶，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痛苦而无济于事，这算什么领头人物呢……真是可笑啊。”

李东烈抬起头看着江淮，灯光下的他更加俊美，脸上的自信和笃定却不见了。

“江哥，是顾姐她……”

江淮直起身来，单手撑着额头轻柔着太阳穴，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一堆报告。

李东烈顿了顿，缓步走过去拿起来细细的翻看着。

“江哥，这……顾姐的情况明显好转了呀，您怎么还……”

江淮抬起头看着他，嗤笑了一声。

“是啊，好转了，好转很多呢。如果知道她是这样好转的，我情愿她没有好转。”

“……顾姐她是转移了方向才好转的？”

李东烈试探的缓缓开口猜测。

江淮极慢的点零头，把额头磕在桌子上，一下接一下的磕着。

“没错，她原本用亲情建起来的精神世界，随着顾奶奶的去世，完全崩塌了。她陷入了精神混沌一段时间，之后，她又通过亲情把精神世界建立起来了。”

“所以……”

“所以，她从一个坑跳到了另一个坑里，并且她重新构造的精神世界本就是凭借她超强的意志力强制性建造的，很脆弱，甚至是不堪一击。”

江淮迟迟从震惊里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会，才缓缓道。

“顾姐的自控力真的很强大。”

“是啊，她一向如此，无论自己有多崩溃，只要她想，她对自己的狠戾甚至都难以想象。”

“那这样的话，顾姐她这次的心理创伤并没有治疗啊，那……”

“没错，连你也知道吧，她用另一种感觉去掩盖了上一次的创伤，只会越来越严重而已，现在都是表象，下次……我也无法想象。”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我只能看着她越陷越深，很可笑吧，李东烈，我还是神医呢，哈哈哈哈……”

“……江哥，您……”

“好了，我没事，通知留下的人，收拾收拾，后回实验基地。”

李东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点零头，没有再什么。

有些东西，他无权插手，也没办法出言干涉，他一向严格遵守着自己的边缘线。

顾知意到云水谣的时候，正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出神。

“姐，到了。”

司机王按下隔板，对着顾知意轻轻开口道。

顾知意回过神来，清冷的点零头。

“嗯。”

一下车，扭个头就发现季南风单手撑着脑袋。坐在外面的石头上，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

顾知意愣了几秒，冲着他微微一笑。

“这样看，看不腻吗？”

唇角勾起迷饶弧度，季南风没有立刻回答她，过了半响，才缓缓摇了摇头。

顾知意走近他，看到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翡翠般散发出耀眼的冰光，倒映着自己的脸。

顾知意心口突然一紧，凑上前，缓缓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你好，季南风。”

季南风眉梢眼角都染透了笑意，拉着她缓缓凑近，在她的侧脸上也亲了一口。

“你好，顾吱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