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身穿灰色修士袍的老人,抓住了行凶者手中的铁鞭,面朝高高在上的黑衣男子,怒目而视。
巨大肉块缝合而成的怪物,身上满是伤口,匍匐在老人的脚下,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
“迈里斯,任务失败者总会接受一些惩罚,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喉骨坐在山洞深处的石椅上,右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对有趣的父子,笑着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前几天有客人来到这里,会长一定会把你那不听话的儿子拆了,再重新组装一次。”
喉骨看向地上的怪物,慢慢的说道:“不过总的来说,这次也算是有些收获。至少会长利用尸体和『萨瑟兰遗物』培育『死灵继承者』的计划,算是向前迈了一大步。”
迈里斯大师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了怪物的身躯,看着喉骨说道:“收获?你把这称之为收获?!你事前告诉我这仅仅就是个小实验,但守望镇的居民有一大半都死了!一大半都死了!!”
男子微微叹了口气,将头仰向了后方,对着山洞的岩体顶部,一半是恼火,一半是无奈,高声喊道:“迈里斯,迈里斯!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无数次了!”
喉骨从石椅上站了起来,缩着手脚、装腔作势的说道:“为什么要杀人?和平多么美好,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
“听着,想要在一块杂草丛生的地上,种植小麦,你就不得不先放火烧掉野草;想要在一间摇摇欲坠的小屋旁,修建一处宏伟华丽的宫殿,你将不得不先推倒危楼。”男子一边走一边说:“你总是计较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最终只会一事无成。”
迈里斯站直了身体:“难道你的神,没有教会你如何去珍惜生命吗?”
男子听闻此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走到了老修士的面前,脸色阴沉,他一把抓住对方胸前的十字架,举到了后者的眼前:“那我问你!就在刚刚那个屠杀和悲剧发生的地方,你信奉的神灵是否显示过一点点的慈悲?是否帮助过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没有!”喉骨将十字架扔在了老人的脸上:“他只会高高的站在天上,偷偷看着世间这一幕幕的惨剧!在一切生灵重归尘土之后,在鲜血浸染了大地之后,才故作清高的站出来,厚颜无耻的要求活着的人,相信他就能得到救赎!”
迈里斯脸憋得通红,看向眼前的男子,大声分辩道:“你又了解些什么?!你又懂得些什么?!我们每个人从出生身上就背负着罪,我们走过的路程、遭受的一切都是天父对我们的试炼……”
喉骨抓住了老人的下巴,眼神冷的可怕,连着问了他三个问题:
“这些话是别人对你说的吗?!”
“这些文字是你从那些别人写的书上看到的吗?!”
“你听到的,你看到的,就是你坚信不疑的真实吗?!
“吼啊啊!”
怪物动了,巨大的手掌抡圆了拍向男子。
强横的肉体、破坏的力量,击中的却是一团消散的黑烟。
黑烟聚集在地上,绕着怪物的身体,来到了脊背上。男子在烟雾中恢复了形态,骑在了对方的肩上,用手抓住了身下的导管,用力一拔。
伴随着哀鸣和嘶嚎,大量的液体从导管连接处冒了出来。怪物轰然倒地,失去了动作。
示意手下抬走这个碍眼的家伙,喉骨平复了情绪,用干布擦了擦手掌,重新坐回了石椅,看着站在原地、脸色苍白的老人:“对了,关于守望镇,有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或许不知道。我的手下在堡垒里,看到了你的一个熟人。”
迈里斯缓缓抬起头来。
喉骨歪着脑袋想了想:“托德修士……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托德神父了。”
老人睁圆了眼睛。
“说起来,这次任务失败,托德神父应该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听见喉骨的话,迈里斯朝前走了一步:“那个孩子是无罪的!”
男子摇摇头,笑了起来:“不,大师您刚刚也说了,我们每个人都有罪。更何况,这位托德神父,不仅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还背弃了修道院,加入了教会,这难道不是罪大恶极吗?”
迈里斯又朝前迈了一步:“我可以保证,他并没有威胁,这次的事情定是无心之举。事实上,那个孩子只对炼金术有兴趣。”
喉骨听到这里,感兴趣的眨了眨眼睛:“『被上帝赐福的炼金术师』吗……他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这个称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会长早就下令除掉他了。”
“还有一件事。”男子从怀中掏出了一根黄铜的小管,笑着对老人说道:“关于托德,您应该没有忘记一些事情吧?”
迈里斯看着对方手中的事物,瞳孔一缩,连话音都颤抖了起来:“继承者……”
喉骨的脸上挂着赞许的笑容,扳着手指说道:“没错!就像我很早以前告诉你的那样,作为继承者的托德,他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至于究竟是回收变异体还是尸体,就要看会长如何决定了……”
话音未落,有人走到了他的身边,小声对他说了些什么。
喉骨的眉头越来越紧:“会长这样说了?”
来者点点头,又说了几句。
“什么?现在?!”
喉骨的神情有些惊讶。
目送着传令者走出山洞,男子摸了摸下巴,朝着迈里斯说道:“我们的托德神父,可能要因祸得福了……”
“会长听了下属们,关于守望堡战斗的汇报后,突然想见一面这位『被上帝赐福的炼金术师』。”喉骨搓了搓手掌,低声自语道:“为了这次邀请,我得事先准备些见面礼才行。”
招手喊来了一个手下,喉骨说道:“给我准备一驾马车,我要出发去一趟西边。”
他的手下犹豫说道:“大人,您走了,那银环的使者该怎么回复?他等在村子里,说是要我们给这次行动的失败一个解释。”
“解释?”
喉骨斜着眼睛笑了起来:“把他丢进『蜂巢』桶里,等我回来,我会好好向他『解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