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海边(1 / 1)芒果龙卷风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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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沙、碧海、蓝天。

所有人光着脚丫子在海滩上做着海捕准备。

细沙柔软,在脚指缝隙间缭绕打转。

她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想问,一股子的兴奋劲无处发泄。

“若叶哥哥!这是什么?”他在三位哥哥后面跟屁虫似的打转,脚趾被蜇了一下都高高兴兴的。脚上的东西死死黏住了她,个头逐渐胀大,她还抬脚用手指头戳戳,感觉跟充了气似的鼓鼓的。

“别动!”若叶急忙喊住她,将她脚背上的小东西用石刃利落削下来,扔进一边装水的桶里,“这是海蛛子,吸血的。你可要当心,别踩到窝了。”

她一脸傻呵呵笑着,书上了解到过,就是一点都不像:“干嘛放桶里,是要带回去么?”

“嗯。”他眼咕噜一亮,是要动坏脑筋,凑近她掩着嘴悄悄说,“听说这东西很补的,吃下去无论什么病痛都能药到病除。”

“你可别听若哥哥的。放水里是防止血腥气把附近的都引来了,吃下去恐怕直接肠穿肚烂,肚子破个巴掌大的洞,无数只小海蛛子全部冲出来。”旁边一个小姐姐过来解释,看上去很是温婉亲切,刚才说出来的话毫不忌讳,让人心惊胆战的,“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看你带了渔具,去崖上面安全一些。”

小姐姐指向远处立在海面上的崖山群,之间都有木桩相连,好大的一片区域。

上面已经有三五个人守着杆子,或是翻着书本,或是低语交谈,还有直接躺着睡觉的,极其悠闲无聊。不过想着有人在上面便是有陪的,虽然更想看他们搭建网笼陷阱,好像更有趣。

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好打扰他们,提着裙裤边,踮着脚尖注意沙的变化。她之前看书上也有提到这个。

海蛛子在交配期过后会顺着浪上岸;浪退下前钻进沙地,一直潜伏到亏夜,等亏鼠行动时再从沙地中成群窜出,一抓一个准,吸个一干二净。将其残体分解,碎肉碎皮毛带到沙洞里为下一代做准备。

要判断沙洞的位置也不难。海水冲上来若是有大泡泡浮出避开就好,沙洞不会挨得很近,它们领域意识还是特别强的。刚才也确实是运气,只是碰上一只而已。书上还说盈昼前他们会逐个儿离开沙滩回到海里,说实话她还没碰到过盈昼。

上了木桥爬了山石,爬到能看得到他们的平坦位置坐下,倒腾工具。

“喂。”顶着刺眼的亮光,她寻找声音的位置,“后面。”

猛然回过头去,瞠目结舌,一看就是不好惹的叔……哥哥。额头一道疤,眉尾一道疤,手臂上有三四五六七道疤。人是黑溜溜的,头顶戴着个草编大檐帽,还有奇怪的皮子装饰,上身是露胸毛草边马甲和下身侧开叉裤裙。人高马大,五大三粗,两指一捏就能把她的脖子轻轻捏断。低眼看他手上拿着和自己差不多的渔具,不过从工具透出的光泽对比来看,估计是最好的鱼竿,最好的钢钩,最好的鱼线和最好的网罩。

“去。”他眼神警示,是叫她赶紧走。

去哪儿?她看了四周,想着或许是自己抢了他的位置。不敢违逆,将东西重新提起来,往前边继续走了上去,但没想到他还一直跟在身后。怯怯回头看一眼,那人比自己还高出三个头,现下正一脸不耐烦得垂下眼盯着她,看上去就差忍不住一掌将她拍出海平面打回海娘胎。

脚下是战战兢兢,心里是畏畏惧惧,所以走得慢。两边都是悬崖,底下白浪击打,密密麻麻的不明生物从石壁里探出头来,再合上,如此反复乐此不疲,看得她是全身发麻,有一头跳下去的欲望。吓破胆,晕了眼,此刻闭着眼站在木杆子上,哆嗦着不敢动。

后面的人轻轻拍了下她,她还以为要退她下去,强烈的求生欲促使她脚下生风,麻溜着一口气到了上面。

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结束了,两脚颤得都不像是自己的,到旁边坐下休息一回儿。

他走得并不快,脚步稳缓,后也到了同一个崖面上。直接无视旁边一人的存在,眺望远方和天空,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打开一个手提木箱子,里面整齐由大到小摆放无数金属利刃的工具,还有腰后挂着三个木桶。将鱼竿子组装好,打开木桶,钩子往里面一浸,一勾,一提,是血淋淋的什么东西的头。提起来的那一下她差点没吐出来。

对方丝毫没有照顾他的情绪,估算钩子到鱼线大约一臂的距离,两指捏着鱼线后一头,以指尖为圆心转起,血色的液体散成星点坠地。五六七周下之后,用力一抛,完美的运动轨迹,头连带着鱼线都飞了出去。

她被这熟练利落的技艺忍不住拍手惊叹。看着那颗头畅通无阻驰骋在空中,鱼线无限拉长,一直是抛到完全看不见的地方,波澜不惊的海平面终于激起浪花点点。

他冷冷看了她一眼,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有藏不住的得意。他装作不屑理睬,伸手拖来一个盒子,单手将其从一方木块推拉成一个支架,再用脚尖把旁边的一块巨石勾来压住底面,这才好松了手。到一边去轻松搬来大概……这么大?这么大?反正很大的崖石,他就坐在鱼竿子后面,等着鱼动。

“坐。”声音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但一直都正视前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第一次?”

她点了点头不说话。

他微微转过头看她:“一个人?”

她指了岸边,那里一伙儿朋友热热闹闹。他远远看了眼,应该是看到了,再看向她:“你的东西呢?”

“我……我其实不会这个……”

“哦,会说话啊。可惜是个结巴。”

这话听上去是在打趣她。

“给我。”他主动要她的工具,放在横面上,帮她组装,“看清楚这东西是怎么装的,不是看我。”

她脸一红,低下头看他手上的动作:“你这个太轻,杆子太短,雨木竹只适合钓浅海区域,没人告诉你?”

她摇摇头。

话也不多说,将东西又拆开,叫她自己拼拼看,给完东西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一套细的鱼竿。她坐在旁边的位置,工具隔在他们中间,两个人手里都在拼装鱼竿,又差不多时间完成。

“是这样么?”

他先放下手里的鱼竿,拿着她的仔细打量看看,稍稍露出微笑,点了头。

“你先用这个。”他将刚才的鱼竿给她,“先掂量看看,有什么感觉?”

“你这根明显重了许多!而且材质上面,好似看着更结实。”

“是的。里面是加了竹木芯的。”

“我知道这个,建房子用的。”

“不仅是建筑,因为木质坚韧不易断,可以用来加固。不过像这根杆。”他说的是他现在钓着的这根,“里面就需要用柔韧性强。”

“和鱼的大小重量有关是不是?”

“不仅是这样。”他不说下去,从腰间掏出一本书来,“你先看着,上面有讲。”

给她看书可比钓鱼有意思多了。

“拿回去看,现在你从最基础的开始。用你这根钓崖下面的石蛛子。”

石蛛子,和海蛛子仅差别在一个挖沙洞,一个挖岩洞。

“鱼饵?”

“嗯。”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丫头了。

“是要用我的血么?”

“用不着。”他指了指旁边空的木桶。她兴高采烈用鱼钩沾了点腥气,一点点将鱼线放下去。这些石蛛子行动起来比她想象中更恐怖,还没完全放下去就全部冒出头来,叠在一起极力靠近。

“上来了上来了!现在怎么办?”

“稳住。”他将脑袋大的水桶推过来,帮着小心提鱼竿。这些蛛子中间断开,有几只还落进了海里,她咯咯笑着觉得有趣。

小心将这些沾有石蛛子的鱼线浸在水桶中,她才松了口气。这些东西碰到水就散开了,还都是小小只的,浮在水面下一些,一只只毛茸茸的可爱,还没有脚趾头大。

就在她还沉浸在欣赏中,他突然将手伸进水里去,毫无征兆。脸色突变,无疑是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不对比感觉不到差距,两只手贴在他肌肤上简直就是这个水桶和石蛛子之间的区别。

“要被咬的!”

“就这几个根本感觉不到什么。”他眼神示意叫她放心,这几个小东西都黏在上面吸血。他到一边抽出一片小刃,同若叶一样的动作,不急不缓一个个削下再一个个穿进勾里。把她给急得揪着心,忍不住催着:“你赶紧赶紧,越来越大了。”

他还以为什么大惊小怪的,低头一看原来是说这些东西吸他的血越来越大。他轻轻哼笑了一声,便是一刀削下两三个,早些清除,串完再给她。

她凑近些去看,石蛛子一个个面目全非,数量正好将钩子完美掩饰住。刚吸进去的血还没凝固,顺着也凝珠滴落下来。

她才恍然明白,原来让它们吸血是有必要的,就像刚才竹筒里的头,是为了让腥味散开好上勾。

“趁新鲜赶紧扔出去。”

“怎么扔?”

他动动手腕暗示她。她点头会意,扎稳马步,摆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看就是要搞大事的人。

闭上眼随手一扔,水面毫无动静,线抛哪儿都不知道,寻着杆子上的线许久也没看出来顺到哪儿去了。

“线呢?”

对方也是傻眼了:“你抛的,问我干嘛?”

“欸欸!”远处有人发出惊喜的声音,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听上去不是惊喜,倒像是闯祸了,赶紧寻声音望去。她手里还拿着杆子,动作幅度太大,对方以为会是条大鱼,吆喝四五个兄弟一起来拉杆。

他还在半边张望,突然间余光旁边的人怎么就飞了出去,谁能想到好好的一个人会被“钓”走,根本来不及拉。

这可是又丢了大脸了。老经验的前辈笑着还说:“这辈子什么鱼没钓过没见过,真没想到还能钓到枫叶兄身边的美人鱼。”

枫叶从上面的崖石一跃跳过来,稳稳站在她身后。她顶着血色红着脸解开缠在上面的鱼线,连声说对不起。

“刚认识的新人。”他将人拉到身后去,从腰间解下一罐竹筒,递给旁边的侍从,将她拦腰夹在臂弯下,轻点了头,“打扰了。”

其他人笑着作礼,也不嫌他架子大,想必是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一步跃起,又是跳回了原来的崖头。待他们回到原处,她探出头望了望,四周不见人,两岸到底是隔了多远?他就是这样跳来跳去的么?

“刚好好厉害!”他又回到先前不理睬她的状态,一心关注在鱼竿上面,眯着眼眺望,后坐回去继续等着。

“是不是生气了?”她怯怯问一句。

“没有。”他撩过鱼线,捏住鱼钩尾部,从腰间最后一桶木桶里勾下来一块肉,替她抛了,“坐。”

她乖巧坐在旁边,没有固定的架子,只能两只手就这样举着。心里徘徊着情绪想,他是生气了还是真没有生气。

“专心。”他现在换成了比较慵懒的语气,想必是不生气了。

“枫哥哥,什么是美人鱼啊?”

他转过头疑惑看着她。

“我刚听到的,美人鱼。”

“刚叫我什么?”

“枫哥哥啊。”

“没规矩。”他拍了拍裤腿上的灰,语气回到了之前的冰冷。

“那叫枫叶哥哥好么?”

他随口那么轻轻一“嗯”。

“枫叶哥哥,什么是美人鱼?是很好看的鱼么?是不是和娲一样好看?”

“你见过娲?”

“嗯。”

“哪里见的?”

“天上啊。”

“你怎么上的天?”

他突然盯住字眼似的问不停。想着他是前辈,说了也不要紧:“亥甲君带我去的。”

他思量一圈,似乎是觉得理所当然,一边摆弄工具一边问:“你是亥癸么?”

她点了头,有点沮丧的看着海面:“我什么都不懂,到处丢人,不好到处说。我现在叫云落,刚有的名字。”

他看着前面,没有看她。不过注意到嘴里动了动,又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美人鱼是什么?”

“他们瞎说的。”

她看得出是故意不告诉她,亥甲君瞒着她的时候她也会有这种感觉。心里想着不说就不说,回去问那几个哥哥,肯定知道。

“不会告诉你的。”

“嗯?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他不回答她。

“是不是又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你放心,我不会擅作主张去冒险的。”

“恐怕是会找上你。”

“嗯?”

“你看这片海,表面上寂静美好,知道下面有多少危险么?”

她眺望这片大海,摇摇头:“不过我有注意到,若是不危险,村子外面也不会有帝上亲自设立的气墙,也不会有那么茂密的林子隔开。”

“知道这点就够了。”

“好哥哥,你就告诉我美人鱼的事儿吧,让我长长见识啊。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好的对吧。”她献媚撒娇,这招前面用过两次都成功了。见硬着问是问不出的了,就用软的。

他微微转过头冷眼斜垂着看她,一张臭脸摆在那里,明确告诉“这套没用”。她改变策略,紧接着撅着嘴一脸委屈,可怜巴巴的与他冷冷对视一会儿。枫叶是没了眼可看,轻声了一句“装腔作势”,转过头看海平面去了。

眼瞧着是黔驴技穷没了折,作罢就作罢了,只是没了话题太无聊,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看着上下浮动的鱼线。也是过了蛮久时间,眼皮子和脑袋不知不觉跟着鱼线上下沉浮,手里的鱼竿也是一动一动的。

旁边的人硬是看不下去了,从她手里接过鱼竿,挤着他的杆插在一起。手都已经僵得没了感觉,一动是全身酸疼。

换双手撑着头。海浪催眠,海风拂面,全身懒洋洋暖洋洋,正适合睡觉。迷迷糊糊前摇后晃,就在都快睡着的时候,反倒是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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