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堂，土屋里的宋涵蜷成团，随着阳光一点点洒在她脸上，细密的暖意令她渐渐泛上困意，眼皮不受支撑缓缓合上。

宋涵感受着脸上柔柔的暖意，热度一点点驱散了冬夜的寒冷。宋涵在惺忪间好像回到了十三四岁的冬天，那时候还不懂事，大冬天也穿得不多，太阳出来在雪地里跑着。

被堆得丑兮兮的雪人立在小区楼下，哈出的雾气模糊了对面人的脸。

宋涵好像看见了丁予清婉的笑，比冬天的暖阳更打动人，细丝般渗进了心里将自己的心缠绕住了。

宋涵半梦半醒间嘴角不自觉的弯起了笑。

陈煜的雪球远远砸过来，丁予眼疾手快把一旁的贺齐拽过来给两人挡住了雪球攻击，宋涵和他对视一眼，看着一身狼狈，仍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贺齐，笑得好大声……

“咔吧”

清脆的开锁声惊得宋涵一个激灵，身子抖了抖，下意识警惕得看向铁门。

一个不留神就睡过去了，宋涵懊恼于自己的大意，心底又希望现在这一切才是一场梦。

一场过于真实的不那么美好的梦，梦醒了，自己在家里的床上，贺齐捏着自己的鼻子叫自己起床。

现实却总不让人如愿，门打开了，发出极难听的“吱嘎”一声。

宋涵看见村长那张苍老的脸庞，心下一紧，格外警惕地盯着他，微微缩了缩脖子。

村长扫了宋涵一眼，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的反应。他面无表情的脸倏地绽出一个“和蔼”的笑，“小妮儿别怕，我就是来看看你。”

宋涵并不相信村长的话，她别过头往墙靠了靠。

村长也不计较她的反应，只是朝门外看去，“福生啊，别杵在外边儿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用太生分了嘛。”

宋涵不是很懂村长到底什么意思，但听到福生的名字还是循声向门外望去。

却见今天的福生似乎特意收拾过，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虽然并没有很好看，但福生生的还不错倒也不显别扭。踩着一双老款黑皮鞋，穿着一身黑红色的衣服……还别了一朵红花！？

宋涵登时反应过来！

再一细看福生的表情，四目相对，宋涵不出意外撞进平静如死水的眼眸，没了温婉的光。

宋涵想到昨天福生的叮嘱，心下了然，也百感交集。

福生没料到村长性子这么急，虽然以往的不成文惯例，买来的媳妇头天就成了……但福生以为自己是例外的，却也没想到只是停了一天罢了。

一切太快，福生也没个准备就被赶鸭子上架倒腾成这模样。倒也见得这村长舅舅对他的重视了，到底是按了风俗迎娶礼仪，也勉强考虑了一点儿女方意愿。

福生心中叹了口气，他自然是看见了宋涵微微蹙起的眉头的，可他也没有旁的办法，有些东西到底是不好抉择的。

福生看向宋涵，看着那双眼睛，一步步走了过去，扶起缩在角落的宋涵，站在她一旁，看着村长，“舅，我能跟她先……”

村长一摆手打断他，“诶，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需要空间我懂的，我懂的。”说着就要走出土屋。

福生感觉到宋涵隐隐松了口气，刚想看向她就看见村长猛地探出的头，“福生啊”

福生一下被惊到，声音有些不稳，“怎、怎么了，舅？”

村长眯着眼笑道：“没事儿，就是想说注意着时候，别太晚耽误正事儿，衣服也准备好了，就搁外边儿呢啊。”

“好的，舅，我知道了。”

“嗯嗯嗯，那我先去看看席面咋样啦啊。”

“好，辛苦你了舅。”

“都是自家人儿”

福生听着村长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松了口气，看向宋涵。

“是我想的那样吗？”一席话下来，宋涵大致知道到怎么回事儿了，“这么快，就今天？”

福生点了点头，手指捻着衣角摩擦。

“你准备好了吗？”他向宋涵走近一点儿。

宋涵愣了一下，苦笑，“我没得选不是吗？”

福生叹了口气，“我帮你把衣服拿进来，你在里面换吧。”

宋涵点了点头。

福生转身去到门边，他弯腰拿起叠放整齐的喜服，简单的样式，熟悉的款式。

那人也穿过，他想。

他拿起喜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抬眸看见不远处提着篮子的二丫，温和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土屋。

二丫紧了紧手中的篮子，里面盛着喜饼。

她想，漂亮姐姐一定是很特别的人，她跟别的姐姐都不一样……

二丫扯了扯自己的衣摆，整理好衣服，敲了敲木门，喊：“马婶儿，吃喜饼啦”

“诶，来啦”声音从屋内传来，不多时，一个满脸笑意的胖婶婶就拉开了门。

“昨个就闻着这好事儿了，是你福生哥哥的吧，还以为昨个儿就成了呢，没想到还有个宴啊。”

二丫递过喜饼没说话，只是冲马婶笑笑。

马婶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二丫，一会见啊。”

二丫：“马婶也一会儿见”

马婶笑着，像个大号的福娃娃：“唉二丫看着真让我欢喜，我要有个男娃一定让他娶你做媳妇。”

二丫：“婶婶就别逗二丫啦，二丫已经许了人家了。”

马婶：“那二丫给婶子做干女儿怎么样，婶子太喜欢你了。”马婶看着二丫越看越欢喜，心想着这妮儿越长大越讨人欢喜。

二丫摇了摇头，“不是二丫不愿意，二丫也喜欢婶婶，但是二丫嫁人了就没法给婶婶养老了，对不起婶婶。”

马婶叹了口气，摸了摸二丫的头，“乖孩子，去给你刘伯伯家送饼叭。”

二丫笑笑，“好嘞，马婶再见。”

“再见。”马婶冲转身离开的二丫挥了挥手。

马婶看着走远的二丫沉默了一会儿，“真像啊，张伯豪……”

木门轻轻合上，吱嘎声匿在了逐渐吵闹起来的村子里……

宋涵看着福生手中叠放整齐的喜服一时有片刻恍神，朴素的布料，大红的颜色。

“那些女孩儿也会穿这样的衣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