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看了眼张警官，沉默半晌，“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许夏是主谋，并且他现在的情况属于精神类疾病，按照目前的情况，他即便不能全身而退也能护自己周全。”

贺齐面色冷淡地扫了眼许夏，握紧了拳头，“相反，许夏的伤却是我直接造成的，无论是恶意伤人或是其他，我都……”

张警官默了，拍了拍贺齐的肩膀，“你冲动了。”

贺齐却是垂下眸子，“但我……不后悔，他不是什么好人。”

张警官：“你应该考虑后果的，你万一出事儿了，又有什么好处，有些人，只有法律制裁才是正当的，即便他再可恨。”

贺齐却是侧身避过张警官安抚的手，倒显得几分抗拒，“我不是圣人，有时候愚蠢得只是为了解恨，知道那或许不是最合适的，但那却是我唯一能做的，很幼稚很野蛮，其实……是因为无奈。”

张警官瞳孔微缩，长叹一口气，“现在警方正向你给出的方向去找，我们……暂时只能静候结果。”

张警官似乎有些懊恼，他脱帽摸了把额头，烦躁地捋了捋头发，又心情复杂地重新扣上帽子戴正，微微蹙眉，余光却不经意感受到一道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警官微微仔细探寻，却又找寻不到了。他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贺齐，请律师吧。”

贺齐知道张警官怎么想，“我……会的。”

张警官看着贺齐，说：“我也认识几个比较好的律师，你需要的话，我可以……”

贺齐摆了摆手，说：“谢谢张警官，我会联系的。”

张警官哑言，默了说：“你放心处理那件事，你的情况是一定得承担责任的。”张警官哽了一下，喉结动了动，“争取最好结果。许夏这边……”

张警官避开来往的护士，“我们会帮你留意着。有第一手消息，我们也会在第一时间联系你和宋涵父母。”

贺齐仰头叹了口气，说：“麻烦您了。”声音有一丝丝沙哑，张警官拍了拍他的肩膀，“……”

枝桠上落满了银絮，窗户结起了雾花，书桌上的字写了一半，一笔一划都还未勾勒开，房间里静悄悄地只留下呼吸声起起伏伏极其缓慢……

丁予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最近总是心里有些闷闷地，不安焦躁着的情绪舒缓不开，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站起身，拿过外衣裹上，走到窗前，拉开阳台玻璃门，走了出去。

倏地感受到冷意，便觉得冬天不怎么好，却又觉得冷到骨子里的寒意让自己心里的不安感平复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也能被冻住。

怔了须臾，丁予关上玻璃门，走到阳台围栏边，向下看。

很久没看到那个人“偶然”的路过了，最近有什么事儿吗？丁予掏出袋子里的手机划拉来界面，点开，聊天界面异常整洁，他点开那个聊天口，显示的赫然是几天前刚下雪那天发送的消息……

丁：你那里下雪了吗？

丁予心情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有些憨，习惯性以为还是不在一个地方，竟然忘了自己已经转学挺久了，倒是把从前没问出口的话发了出去。

同一个地方，他这里下雪了，她那里……应该也是不例外的。

她没有回复，丁予不好再发更多去打扰。心里猜想着是不是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

这样想着，那几个已经不能收回的字，倒是显得有几分烫人了。

丁予关了手机界面，重新把手机揣回兜里，靠着阳台，看着马路那头一角。

自从转学后，总会偶尔不经意发现她路过自己面前这条路，多了也曾疑心是不是她刻意的。

即便是刻意，丁予也没觉得这举止多令他不喜，她只是简单路过，他……也许也是期待的。

丁予用手摸了摸被风吹着的脸，感受掌心一点点的暖意。

但他却是知道，那或许也不是刻意，路的那头是有一间画廊的，她是去那儿，他知道……

他偶尔也会多想，会不会有那么一次，她是想单纯路过，怀着自己一样的心情，期待一个不经意的眼神。

丁予捂了捂脸，路口那一角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她了，是自己错过了吗？

他一瞬间有几分莫名的失落，垂下眸子。

却是余光不经意一撇，瞥见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不长却也不再过短的头发，有些熟悉的身影。

丁予感觉什么在一下一下猛烈地跳动，他飞快转身拉开玻璃门回房，推开房门飞速下楼。

他想见她，迫切的，不受控制的……哪怕，打个招呼也好。

丁予推开门奔到马路上，状似平常的在街上漫步闲逛。他在心里计算着距离时间，自己走路速度慢点儿大概在13秒后的时间段被她看到背影，近一分钟左右会路过自己旁边。

这么想着，丁予由于奔跑导致的喘息也渐渐平复一来。雾气凝结一点点散开消失，丁予心里打着腹稿，琢磨着一会儿说点儿什么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时间一点点流逝，丁予想着她估计快来了，想让自己看起来平常些，却因为过于刻意，走路姿势都显得有些僵硬，不过看了也不会太别扭，最多觉得是被冻的。

丁予感觉自己走了有一段距离了，速度也不快，怎么还没见到人呢？

他皱了皱眉，假装系鞋带蹲下，眼神微微后撇，向后看去，才发现不近不远处的那人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人。

丁予站起身，回头，那人见似乎自己被发现，下意识想转身，却又觉得不太对劲，扭回头快步走向丁予。

那人站定，丁予看着面前这人，皱了皱眉，“刘莉？”

刘莉见丁予认出自己，眼神里透出几分欢喜，亮晶晶的，她冲丁予咧嘴一笑，“丁予，好久不见啊。”

丁予点了点头，“好久不见。”心中倏地失落，觉得四周也开始冷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拖鞋，甚至都没穿袜子，所以自己刚刚……系不存在的鞋带，未免有些尴尬。

身上穿得也有几分单薄，到底是自己……

刘莉见到丁予有几分激动，方才还不太确定，不敢上前确认，这会儿激动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丁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