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3章 画氏驰云(1 / 1)张笑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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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一步步往这边走来,焚青雨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这号人物。

她入仙家比较早,对很多凡人的东西都不大了解。

但单瞧那紫衣女子的戎装,便知她不是一般人,这样的长披风该是将级的人物才穿得的。她们林家这些年来好像就出过姑母一个争气的,这唯一一个争气的做了仙人,同凡人功名没有半分关系。除过姑母,其余好像都是庸庸碌碌,屡试不中,真的没有做官的。

啊,不对,她五岁的时候林家一个个都死光了,别说官了,人都没有。

紫衣女子走到焚青雨身前,伸手把她身上的青金石扣摘了下来,把玩了一会。那青金石扣是用秘法佩戴上的,不知道其中法门决计是取不下来的。

且听紫衣女子说道:“入尘长老满世界地寻你呢。小丫头挺聪明嘛,出门还知道带上云霓披。”

紫衣女子把玩一会后,伸手又把它扣回了焚青雨衣服上。之前那邪修为了取下这枚石扣撕烂了她的衣服,她又不太懂这石扣的法门,两天来一直是连着旧衣服的残片扣在里衣上,再在外衣上掏一个洞。被紫衣女子重新一整,倒美观了不少。

这紫衣人,焚青雨隐隐觉得自己好像是见过的,但一时很难想起来。

“辟珩这些年还好吗?”

伴随着“辟珩”二字从紫衣人口中说出,一个名字突然在焚青雨脑海中炸开。但因为那个名字的主人同眼前的紫衣人相差实在太多,焚青雨不太确认。于是她试探般地开口:

“云姨?”

紫衣人笑的非常开心,点了点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模样。

画驰云——辟珩掌门的老相好。

只不过焚青雨印象中的画驰云,乃是一个极其文弱纤细的女仙。她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更是唯一一次见到画驰云,是在她入萧山不久。当时的画驰云一身青色的纱衣,头发柔柔地披散在肩,在辟珩掌门身边温柔地磨墨。

那之后,焚青雨便再没有见过画驰云了。

人虽见的不多,焚青雨对画驰云却一点不陌生。小时候跟着辟珩掌门到处抢仙丹的时候,他嘴里从来没少过画驰云。画驰云是灵山现任掌门的同门师妹,灵山丹青殿的掌殿仙君,主管整座灵山的文卷和帝王学教授。

她同辟珩掌门两个,明明既门当户对又郎有情妾有意,却不知道一直在别扭什么,迟迟都没有成婚。

今日,焚青雨对画驰云的了解又深了一层,令她更加觉得画驰云同辟珩般配。

——她从未听说过画驰云如今是朝鹤国女君主莫千秋的帝师,现任朝鹤国的国师兼护国仙君。

跟着国师的车驾入关,焚青雨在朝鹤国自然也受到了最高的礼遇。进了朝鹤国,焚青雨才明白画驰云在这里有多如日中天。

帝师,被女君奉为座上宾,受所有官员的跪礼,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画驰云在朝鹤国平民百姓心中的地位。护国仙君这个词的分量太重,在朝鹤国百姓心中,画驰云简直就是神,只要有画驰云在,朝鹤国战无不胜,无涝无旱,无蝗无灾。

画驰云的车驾一路得到朝鹤国百姓的护送,洒来的花瓣令焚青雨觉得自己都能引来蜜蜂,听到的赞美令焚青雨觉得自己耳朵都酥了。

与画驰云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被关在囚车中的邪修。烂菜叶子、臭鸡蛋、剩饭、甚至于粪水统统被沿街的百姓泼了过去。又因为那囚车就在画驰云的车驾后不远处,百姓生怕难闻的气味熏到国师大人,在车驾后不停地洒细散的香粉。

那些百姓并不知道囚车中人所犯何罪,但只要是护国仙君捉拿的犯人,自然便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焚青雨有些好奇那邪修的身份,询问了几次,画驰云讳莫如深,只说不该问的不要问。

先撇开别人的事不谈,从画驰云口中,焚青雨听说了近日来萧山的状况。她在天芝国耽搁了多日,算下来如今据姑母出关日已然过了四天。

四日前,姑母出关第一件事便是寻她。这几天,萧山派了不少的弟子到处寻她的下落,基本上将仙家翻了个底朝天。最近两日,姑母的弟子已然散在三国寻她,缺的那一国便是天芝,天芝同仙家关系糟糕,姑母觉得她到天芝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嗯,她回去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国师的车驾本该直接穿城而过,直达帝都。画驰云却命军士们在这座边境小城所有繁华的街市上都走了一遭。车驾悠悠哒哒地逛了一圈,被无数的鲜花盖住了车顶,马儿被花香熏得打了数个喷嚏。

而后,车驾进了城主府。

邪修身上的玄铁枷锁被取下时,焚青雨才发现那邪修身上还有画驰云布下的上百道封印。封印同封印者相连,不断消耗着灵力,一般情况下仙家施下封印都会利用一些法器作为媒介。

大概是不想拉着邪修游街是被百姓看出异常,画驰云并没有使用法器,而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布下了上百道封印。

一进城主府,画驰云手中的银鞭立刻便脱手捆到了邪修身上,她松了口气,收回了那几百道消耗灵力的封印。

而后,国师大人公务在身,没时间多浪费,她转头询问焚青雨:“需要我派弟子送你回去吗?”

本着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不如晚死的原则,焚青雨果断摇头。

画驰云是极其重情义且好客的的一个人,对弟子和晚辈极其疼爱。派了弟子先去萧山替焚青雨报平安后,画驰云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块透亮的玉牌,搁到焚青雨手里。风起,焚青雨尚且在欣赏玉牌上的鬼斧雕工,画驰云已然腾空而起。

她同辟珩掌门一样,出行习惯御风。风中传来她最后的嘱咐:“烟花之地不许去。牌子回去了交给辟珩。”

竹叶的清香尚且留在风中,罗城毗邻荒漠,干燥地很,这竹叶的香气格外清爽。

之前军士们为了尽快到关口接应画驰云,在街市上快马而过。城主被画驰云派去赔偿马匹毁坏的百姓财务,并安抚受惊之人,眼下才急急慌慌地赶回城主府。那城主白发苍苍,皱纹横生,看起来只怕早到了古稀的年纪,见到焚青雨,啪地跪倒在地。

跪下之后,还一连三叩首。

焚青雨在萧山辈分高,一两千岁的弟子还有管她叫尊长的,但那些仙家弟子虽然年纪大,看起来至多不过三四十岁的模样。头一遭被一个老头拜神似得磕了三个头,焚青雨觉得自己十分受不起,只怕要折寿。

她慌忙去扶,哪成想,那老头一见,头低的更低了。

“我小小罗城城主,受不起贵人一扶。”老头倔强地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城主老头跪的是她手中的玉牌。

那是画驰云的信物,在朝鹤国全境,这东西可抵万金,官员无论官职高低见了便要跪拜。

画驰云做了两千年的仙人,从来便是御风而行。她之所以坐着国师的车驾在街上走一遭,是为了消除因为士兵疾行闹市而产生的兵乱流言,用她护国仙君的身份以及被擒的要犯,给边境的百姓一份心安。

甚至于她怕百姓见到邪修身上的法器感到不安,便耗着灵力布下了上百道封印。

不仅如此,她国事繁忙,仍旧没忘顾忌到访的小辈。她没空陪焚青雨胡闹,所以留下可抵万金的信物。

想通了这些,焚青雨忍不住朝着画驰云御风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两眼。她一直好奇画驰云到底为何能被辟珩掌门记在心中,念念不忘这许多年。如今看来,她绝对是值得的。

焚青雨那副模样落在一旁的玄天释眼中,他摸着下巴道:

“我发现,你脸皮真的不薄。上下其手将我摸了个遍,今日早晨尚且还枕着我的腿睡觉,转眼就收了人家国师的信物,对着人家犯起了花痴。”

焚青雨轻翻一个白眼。她那是感叹辟珩掌门眼光好,是看未来嫂子的眼神,哪里有半分花痴了。而且,她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要么是以为他是幻像,要么是睡着了没有意识。

可他时不时到她头上摸一把的手,可是实实在在在清清醒醒明明白白的时候伸过来的。她也学他摸下巴:“我们真的彼此彼此。”

说完了她还眯眼补充道:“既如此,从此我们算两清,我决计不会再有对您‘动手动脚’的时候,大仙您也请收回摸我头发的手,我这头发用了无数仙物养的,金贵的紧。”

她和玄天释之间的气氛的确一直有些暧昧,但仙家之人素来不拘小节,她也并没有真的吃了什么亏,所以她从来就没当一回事。

但你既然发话怼了我,我自然是要怼回去的。

“小气。”玄天释别过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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