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香本来都还在清点着幼欢刚买回来的东西,低着头只觉得身边带起一丝风,然后抬头便见太子殿下站在郡主身后了。
从茗香这个角度看不到太子殿下在做什么,只看到他微低着身子,而幼欢郡主已经坐到了地上,背抵着他的小腿。
赵华瑾的手覆在幼欢额头上,幼欢双手往后撑在地上,仰着头,微微眯着眼睛。
抬起头她便能看到从树叶间隙透出的点点光芒,如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星。
幼欢脸色白得有些不正常,眼眶红红的,也能看得到眼底蓄着的一点泪光,但是却倔强地怎么都不肯掉下来。
“哥哥怎么来了?”幼欢声音有些哽咽,脆弱得好似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赵华瑾心尖很小的抽痛了一下,他把幼欢拉起来,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此刻他甘愿为幼欢低身拍去身上沾着的尘土。
“回去了。”赵华瑾拉起幼欢软若无骨的小手,带她从树叶笼罩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无声的耳边再一次听到了热闹街道的喧嚣,从掌心传来的温度也让她知道自己还活在人世间。
深夜。
幼欢沐浴后便让茗香出去了,她将藏在衣服里,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展开帕子,里面是一些褐色的粉末还有一小半未烧尽的香丸。
这就是醉梦生,一种会让人上瘾的幻香。
是当年太医院里唯一的医女满月所调制出来,能让人产生幻觉,能让人沉溺其中,醉生梦死,所以取名为醉梦生。
也是有了这个东西,在初入未央宫,她还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保住了她的清白。
但也正是因为醉梦生,让她差点死在了昭帝之前。
满月,满月……小月……
幼欢平静的眼眸中慢慢涌出滔天恨意,幼欢“嗤”得一声,笑得讥讽。
既然都遇上了,要是不过去叙叙旧,还真是对不起当年被骗的感情,还有自己受过的那些苦。
三更天,屋檐下凝聚着的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幼欢翻窗而出,脸上稍作了些修饰,戴上了面纱。
足尖轻点,运着轻功便从屋顶悄声无息地踏过,一路向严府赶去。
然而她这一切行动都被赵华瑾收在眼中,赵华瑾合上仅打开了一条缝隙的窗,喊了凌涧将衣服送进来。
“殿下,还是让属下去吧。”凌涧劝道。
然而赵华瑾还是换上了夜行衣,一身束腰束袖的黑衣,衬得他宽肩窄腰,高马尾银发扣,一张恶鬼面具将如玉的容貌全都遮掩了去,“无需用你,你今晚把那些账目对清楚,天一亮本宫就要结果。”
凌涧抽了抽眼角,应道:“是……殿下一路小心。”
而另一边,幼欢已经翻进了严府,来过了两次,对严府的一些路也摸得透彻。
幼欢打晕了一个婢女,换上她的衣服,提着提灯自然坦荡地走了出去。
明日是刻儿的出殡之日,府中多数人都聚在灵堂守灵,防守薄弱。
幼欢看了看手中的灯盏,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转而去了严府的厨房。
幼欢单手提了半桶油,脚步稳健,另一手提着灯,正好遇到一队巡逻的侍卫。
“唉!你哪个院的,怎么大半夜还在这儿晃悠。”
幼欢被拦了下来,道:“奴婢小月姨娘院子里,小月姨娘今日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总是起夜……这桶中是……”
幼欢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那几个侍卫连连后退,都捏上鼻子,“那还不快走,恶心死了。”
幼欢连连点头,然后一手提着灯,一手提着油便去了小月姨娘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