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迟果晃晃悠悠行至大门口，瞧见程念趾高气昂，心下一动，扯过走在自己身后的周文璟，神色是更加委屈。

“师傅，我知道我平时愚笨，可是我真的很努力了。”她使劲挤着眼眶里的泪花，身子恍若蒲柳，可怜兮兮说：“难道你真的要收别人为徒，不要小果了吗？”此话说完后她不舍地松开周文璟，掩面哭泣。

周文璟真真是被迟果的操作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愣愣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口的迟果“伤心哭泣”，随即嘴角抽动，暗自腹诽，别以为他没看到她“笑着哭”？

迟果捂着脸，呜呜呜的出声哭泣，心里却有些着急，师傅应该明白自己的想法吧？快，狠狠地批评她，告诉她“师傅的事，你一个徒弟插什么嘴！”

不过周文璟并未出声，一时间门口只有迟果小声的呜咽声，春三娘三人也不知迟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站在一旁，安静如鸡。

终究是童鹏飞打破了这种状况，他斟酌着开口：“周道友，这位是你的徒弟？咳，我竟不知道周道友有……”他看着还在啜泣的迟果，叹了口气，“有这样脾气这样秉性的徒弟……”

“什么脾气？什么秉性？”周文璟这才出声问道，声音如淙淙泉流，缓缓打动程念的心。

程念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他走出来时，就像天神落入凡尘，他的声音，也如此动听，比她听过最好听的乐曲还胜一筹。

她想做他的徒弟……

“她哭哭啼啼的，怎么配做您的徒弟呢？”程念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文璟，嘴唇翕动，道：“您这么儒雅出尘，不应该收这样子不规矩的徒弟。”

迟果此时有点装不下去了，她想：我怎么了？我怎么不规矩了？哎呦，好气呦！不行得忍得忍得忍，师傅，你快上呀！

好像是听到了迟果内心的呼唤，周文璟踱步走到程念面前，薄唇轻启：“那你说谁适合做我的徒弟？”

程念眼神没有一刻转移，她痴痴地看着周文璟慢慢走近她，她感觉心里像有一头小鹿在砰砰乱撞，她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就像忠诚的信徒面对着自己的信仰，虔诚说道：“我，我可以做您的徒弟，今日我就是来向你拜师的！”

“哦？”

程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请您收我为徒！”

迟果从指缝中看到此情此景，心里忍不住惊叹，便宜师傅这才是行走的荷尔蒙啊，看看把人家小姑娘迷的，这可比圆圆的功法强多了，比她昨日才领悟到的迷幻术强多了，佩服佩服！

周文璟完全不知道自家徒弟内心在调侃自己，他板着脸，也不说话，静静的看向跪着的程念。

童鹏飞站在一旁心思转的飞快，本来就是带念儿来拜师的，虽然念儿对自己隐瞒了性情，但是看她对周文璟如此敬重，全然没有之前的泼辣样子，说不定真能收拢周文璟。

他抖了抖衣袍，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周道友，之前在西穹与你相识，就觉得咱们如此有缘分，今日若是能与小女成为师徒，那真是天大的缘分啊！”说着还凑近周文璟，想拍拍周文璟的肩膀。

周文璟灵活一躲，并未理他，而是问程念：“你确定你配做我的徒弟？”

程念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坚定，“我确定！”她铿锵有力地回答。

“可是我看你……好像不太会哭？”

“哭？”程念一愣，“什么哭？”

周文璟璀然一笑，右手摩挲着左手的食指关节，道：“我就喜欢收爱哭的徒弟，哭的越凶我越喜欢。”

迟?正在假哭?果：谢谢，感觉有被冒犯到。

害，迟果叹气，她的剧本里师傅没这样叭，竟然有些变态诶，他这是给他自己疯狂加戏啊！这是平日的师傅吗？都无师自通学会内涵她了？

迟果怀疑人生中……

“什么意思？”程念脑子转不过弯来，她懵懂了。

童鹏飞倒是明白了周文璟的意思，他拉起跪在地上的女儿，神色不虞，“周道友，你这是在耍我们？”

“没耍啊”迟果突然出声，假哭了这么久，终于轮到她出场了。迟果迈着小碎步走到周文璟身侧，心里一直叹气，虽然没料到师傅突然比自己还会演，但自己开的剧本，怎么都得演下去。

“真的没有耍你们，我师傅他就喜欢爱哭的徒弟，不然你们看我怎么能做他徒弟呢？”迟果指了指被自己揉红的双眼，“你最起码得哭到我这个地步才配入师傅的法眼？”她着重“配”字，又继续道：“其实配不配呢还是看师傅他老人家。”

“而且你们都不知道，师傅明明答应我再不收其他徒弟了，可一旦遇上天赋稍微好一点点的人，都要再次试验我哭的水平降了没？”

迟果泫然泪下，眼泪说来就来，泪眼朦胧望向周文璟：“师傅，我今日保住你徒弟的身份没？”

周文璟扶额叹气，真是魔怔了，竟随着她做了这么些事。

在场其他人无不嘴角抽搐，暗道真是信了你的邪。尤其是童鹏飞程念父女二人，他们分外生气。

程念反应过来，指着迟果鼻子破口大骂，像极了程瑛，“你耍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迟果鼓声一动，随着一道灵力打向程念伸出的手指。程念吃痛，惊呼一声，收回手指，往童鹏飞怀里缩去，“爹爹，你看他们！”眼泪簌簌，好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

童鹏飞也觉得愤怒，自从进了程家，再没人敢这样戏弄他了！而他今日虽诧异于念儿的性情，但到底是自己宠着的女儿！

他质问道：“周道友，你就是这样管教徒弟的？”

周文璟默然不语，他都配合迟果了，不就是在纵容她么？

“哎，别碰瓷啊，我可没把你女儿怎么样？”迟果把玩着手里的小鼓，这是昨晚自己通宵所做，也是未来很长一段日子她要显露出的法宝。

“再说，我师傅与春姐姐是很好的朋友，你们都欺负了我春姐姐，我们反抗反抗不行吗？只许你们耍阴招，不许我们有对策啊？”

“最后，想做我师傅徒弟啊，那我实话告诉你啊，你是在想桃子！”反正她要好好信任他了，也要帮他脱离设定，那他就是只能有自己一个徒弟，什么谢音音之类的都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