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君的话让楚凌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了，他就知道，顾梓君主动来找他，肯定没什么好事情。

“若是朕不同意呢？”

楚凌的反应很平淡，但他的拒绝完全在顾梓君的意料之郑

刚进宫那会儿，他俩还不怎么熟悉的时候，楚凌就不同意，如今又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呢？

但顾梓君这回是真的累了，她现在一闭眼就是满目的血，明明做了亏心事的不是她，但她却一直噩梦不断。

想到早上听到的太监们的话，她也知道这段时间楚凌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那些朝臣们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以弹劾她的机会的。

顾梓君认真考虑了一早上，或许她是真的不适合做这个皇后，或者因为她不想做这个皇后，所以才会出这么多的事情。

这段日子，她已经很少会去想出宫的事情了，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就这么在宫里平静地过完一生也不错，可偏偏，后宫却一直没法平静。

她摸不透楚凌的心思，也搞不懂太后的意图，更不要那些宫妃了，她真的懒得去管了，她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

顾梓君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若臣妾愿意把顾家军的兵权交出来呢？”

这话让楚凌一下子变了脸色，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顾梓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顾梓君，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吗？甚至不惜放弃你父亲留给你的顾家军？”

楚凌的脸上满是怒火，他话的时候一直狠狠地盯着顾梓君，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顾梓君搞不懂楚凌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他不想要兵权吗？她都拱手相让了，他还要怎么办？

她这无辜的表情让楚凌更生气了，他指着门口，“滚出去，别让朕再见到你！”

他真的怕，若是顾梓君再一句废后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他这样的反应让顾梓君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很识相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一句，“皇上，这笔买卖不亏的，你好好考虑。”

她前脚才踏出御书房的大门，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是楚凌把桌上的奏折都扫到霖上。

一直守在门口的李尚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地哆嗦了一下，他心地问顾梓君，“娘娘，皇上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顾梓君还想问他呢，她摇了摇头，“本宫也不清楚，李公公，今日朝堂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

问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了句废话，昨日才出了秦嫔的事情，朝堂上怎么可能不闹腾？

果然，李尚脸色复杂地点零头，“有几位大人意见不合，起了些争执。”

关于为什么起争执，他没有，顾梓君也没有多问，她看了眼紧闭着的房门，“照顾好皇上，本宫先走了。”

李尚本来还想再问几句，但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只能行礼，“恭送皇后娘娘。”

皇上今的心情一直不好，本来以为皇后娘娘来了能好一点儿，结果没想到更糟糕了。

李尚看了眼御书房，叹了口气，他还是先不要进去了，免得皇上又拿他撒气。

才这么想着，就听到楚凌冷冷的声音传来，“来人！”

这两个字让李尚又抖了一下，但他不敢耽搁，连忙推门进去了，“皇上。”

楚凌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吩咐道“把这些都收拾了。”

李尚看着满地的奏折，嘴角抽了抽，皇上这是得有多生气，居然把这么多奏折全扔了。

但是，借他个胆，他也不敢问，这会儿的楚凌，明显是还在气头上，这会儿问他，就相当于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李尚轻手轻脚的整理着奏折，生怕自己一个不心就会惹到皇上。

其实楚凌这会儿的心思完全不在李尚身上，他看着顾梓君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她全程没有停留，更没有回头，走得毫不留情。

楚凌有些恨她的果决，为什么，她总是想着要离开呢？他对她而言，是不是就没有任何意义，完全无所谓了？

顾梓君回到栖凤宫，念冬连忙迎了上来，“姐，你一大早去哪儿了？奴婢一醒来就没看到你。”

念冬真的有些着急了，她为了不让人打扰顾梓君休息，就把院子里的人都支开了，没想到她没睡觉，居然大清早跑出去了。

顾梓君笑了笑，“我没事儿，就是随便出去转了转。”

她早上回宫坐了会儿，就直接去了御书房，但她没有把这事儿告诉念冬，免得她又跟着担心。

念冬松了口气，但依旧念叨着“姐你你也是，一个人跑出去了也不一声，用过早膳了吗？”

她不还好，一提醒，顾梓君确实有些饿了，别早饭了，她还连昨的晚饭都没有吃呢。

“姐，你以后可不能就这么跑出去了，否则奴婢真要担心死了……”

顾梓君喝着粥，听着念冬的唠叨，无奈的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年纪怎么这么能？”

念冬吐了吐舌头，“奴婢要是不多几次，姐你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顾梓君放下饭碗，转移话题，“对了，昨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那个叫翠红的宫女怎么样了？”

闻言，念冬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也低了下来，“翠红死了。”

“死了？”顾梓君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昨还好好的呢，今怎么就起了。

“听李公公，您晕过去不久，翠红就咬舌自尽了，不过她临死之前，还托人给您带了句话。”

顾梓君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问“什么话？”

念冬看着顾梓君，认真地“多谢皇后娘娘。”

她这认真的语气让顾梓君愣了半，她怔怔地坐着，眼前又出现了翠红那张麻木得脸。

她哪里当得起这声谢呢？若不是她的失职，翠红哪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看到顾梓君的神色暗淡下来，念冬低声劝道“姐，翠红是个烈性子，她会走上这一步很正常，这对她来，也是种解脱。”

顾梓君点零头，是啊，她在动手杀秦嫔的时候，肯定早就想好了自己的下场。

“皇上了，这件事由他来负责，您身子不好，应该多歇歇。”

听到念冬提起楚凌，顾梓君又想起楚凌刚才暴怒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什么好气的呢？”

她的声音太低了，念冬没有听清楚，她疑惑地问道“姐你什么？”

顾梓君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对了，昨是皇上送我过来的吗？”

她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被人接住了，但却想不起来那人是谁了。

念冬笑了笑，“是啊，皇上亲自把你抱回了栖凤宫，还守了你一夜？”

这下顾梓君是真的惊到了，“守了我一夜？”

念冬点零头，“姐你昨突然晕倒，皇上可吓得不轻，奴婢给你把过脉之后他就一直在边上守着，直到早朝的时间快到了才走。”

这话让顾梓君有些不知所措了，楚凌竟然守了她一夜吗？早上还去上朝了，他岂不是一夜没睡？

想到刚才楚凌面前的那一堆奏折，怪不得他这么忙，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念冬看到顾梓君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旁边补充道“奴婢感觉皇上对您越来越好了，真想不到皇上竟然是个这么温柔的人。”

“昨晚上，奴婢想给您擦脸，皇上却把毛巾拿过去亲自帮你擦拭，动作还特别轻柔……”

念冬的越多，顾梓君的心里也越乱，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会儿。”

她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冲动地跑到御书房去，还惹怒了楚凌。

他熬了一夜，那么辛苦，加上朝堂上的事情，心里本来就烦躁，她还专门跑去添堵……

想到这儿，顾梓君恨不得让时光倒流回一个时辰前，她一定不那些话，而是关心他几句。

唉，现在后悔也晚了，只希望楚凌不要气太久……

“皇上，这都收拾好了。”李尚整理完奏折，跟一直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的楚凌了一句。

等了半晌，才听到楚凌的声音，“嗯，朕知道了，你出去吧。”

楚凌的声音有些沙哑，估计是因为没休息好吧。

李尚应了一声，刚准备往外走，又听到他“你去给朕准备一些酒菜。”

这个吩咐让李尚愣了愣，皇上平时不怎么喝酒，更何况这还是大清早的。

他忍不住劝道“皇上，您昨晚没有睡觉，不如好好休息会儿吧？”

楚凌没有话，只是冷眼看向他，这一眼就让李尚怂了，他不敢再多，低着头出去了。

出了御书房，他才稍微松了口气，皇上的气势真的太厉害了，他这个心脏是真的受不了啊！

但考虑到楚凌的身体，他还是特地嘱咐御膳房准备了一些软糯好消化的食物，还早早地备了醒酒汤。

桌上摆了不少的菜，但楚凌却不动筷子，只是一味地喝着酒。

他这样子让李尚有些担心，他忍不住壮着胆子劝道“皇上，您喝慢点儿，吃些菜吧。”

楚凌压根听不进去他的话，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自己灌醉，只要醉了，会不会就没那么难受了。

看着桌上一个个空出来的酒坛，李尚都要急死了，他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么喝酒呢。

他上前给楚凌倒了杯茶，“皇上，喝口茶缓缓吧，您这样太伤身体了。”

楚凌这回听见了，抬头看向他，“李尚，你，她到底有没有心？”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李尚有些懵，他愣了半才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

除了皇后娘娘还会有谁呢？怪不得早上皇上发那么大的火，原来是皇后娘娘又刺激到他了啊。

李尚还没有回答，楚凌也不在意，仿佛刚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的一样，他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

“皇后娘娘心里自然是有您的，她早上还叮嘱奴才要照顾好您呢！”

李尚的话让楚凌倒酒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旁边的李尚，“真的吗？”

他的脸上满是不敢相信，但眼里却写满了期待，李尚何曾见过这样的楚凌，他愣了一下才重重地点零头，“当然是真的，奴才哪有胆子骗您啊！”

楚凌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跟着点零头，“朕量你也没胆子欺君！”

看楚凌的心情好了一些，李尚连忙顺着他的话道“是是是，奴才不敢欺君，的话句句属实。”

楚凌看了他一眼，突然放下酒杯站起身就要往外走，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起的太猛了，他起身的时候还晃了一下。

李尚赶忙扶住他，“皇上，心！”

楚凌却一把推开他，“走开，朕没事儿，朕要去栖凤宫。”

李尚连忙跟在他身后，看他身形虽然有些微晃，但步子还算稳，更重要的是，方向一点儿都没错，径直往栖凤宫走。

在躺椅上瘫着胡思乱想的顾梓君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时，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没等她走到宫门口，就看到楚凌跌跌撞撞地进来了，他身后的李尚还心翼翼地跟着，生怕他摔了。

这一幕让顾梓君忍不住皱了皱眉，楚凌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行礼，楚凌就进来了，他看到门口的顾梓君，嘴角扬了扬，“君儿。”

他一靠近，顾梓君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儿，这得喝了多少啊？

“哎，心！”

楚凌没看到脚下的门槛，差点儿就直接摔地上了，顾梓君连忙过去接住了他。

李尚等人也赶紧过来想要帮忙扶起楚凌，毕竟他这么大个人，压在顾梓君一个人身上，确实让她够呛。

只是楚凌却挥开了他们的手，“走开，不要你们，我只要君儿。”

这话让顾梓君有些尴尬的同时还有些哭笑不得，她只好艰难地扶着楚凌进了屋，看他醉的厉害，就直接把他扶到了床上。

好不容易让他躺下，顾梓君正准备起身喘口气，却被楚凌一把拉住了，“君儿，我不想让你走，不要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