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赵襄闵就这样就着一张书桌分南北而治。

跟着他读书，我才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读了八百年还是没有通过太山娘娘的考试。

比如什么头悬梁，锥刺股，凿壁偷光，襄萤映雪，我就真的只是把他们当做了一种方法而已。

头悬梁，可我的脖子可以变得老长，赵襄闵说我，你是狐狸做够了，计划着改做大鹅了吗？

锥刺股，我可以把屁股变得坚硬，给赵襄闵演示的时候，杵断了三根锥子。他说，原来你是想做石头啊！

凿壁偷光，我把西楼的紫檀木香案后的墙上凿了一个脸大的洞，可是我并没有借到光。因为……我们没有隔壁！

赵襄闵亲自看着我用狐狸爪子，一点点将脸大的洞修补好。他说，嗯，你脸挺大的！

到了襄萤映雪，他带了一包瓜子，一盒糕，说是特意来欣赏我怎么表演襄萤映雪的。

这还真的犯了难，虽是深秋，可还没到下雪的时候，我要怎么映呢？

就在赵襄闵快嗑完半包瓜子，我快把我头上的方巾绞碎了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从前雪姬给过我一片雪花，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我从怀里的锦囊里将一片小小的雪花拿出来，轻轻抛向空中，雪花瞬间幻化成无数，纷纷扬扬的随风飞舞。

保定府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看着雪，我有点出神。果然雪姬的雪，永远的，天生的，就是喜欢粘着风跑。

就像雪姬喜欢粘着时风一样。

赵襄闵也看的出神了，毕竟一介凡人，第一次看见雪女的雪花幻化的大雪，惊讶一下也是正常的。

不就是映雪吗！我就映给你看。

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尽最大的可能将雪聚集在一起，心里想着，哼哼，现在就差一个光源了。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大仙的厉害！

雪花在我的头顶，一点点聚集，白白的，非常漂亮，越积越大，越积越大……

嗯……我有点撑不住了。

我扯着嗓子喊赵襄闵，等到赵襄闵从楼上腾空跃下，站到了我的身旁……

我撑不住了！巨大的雪球正好砸到了我俩头上！

满身是雪的我，看着满身是雪的他。

他说我，你既然想要用雪球砸自己，为什么要叫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用无语的眼神看着，告诉他，我是希望你能拿盏灯，好让我表演映雪的！

他回了我一个白眼，告诉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过去的八百年都没有考过了。

我想我有点儿知道了……

我站的累了，便趴在雪地上看着他，问他，你的糕不吃吗？可以给我吗？我要有个好朋友要来了，他会带个正在长身体的小白果，可能会喜欢你的糕。

他说，白果是不需要吃糕的，不要变着法儿匡我的糕了。

他说，明日开始不要瞎胡闹了，我要教你读书了。

然后，塞了半包瓜子仁给我。

我忽然感觉，这次的考试好像没有那么担心了。

……

第二天开始，我们就进入到了正经八百的教书先生同学生的模式。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书本里很多东西都不只是表面的样子，而是一种抽象的概念，是道理，是人性。

书，是一种载体，传播先人思想；字，是一种符号，表达世人情感。

我读的是书，又不是书，是人，又不是人。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太山娘娘规定，文人，贵人，较凡人可以少五百年功劳了。

我想只有真的能读懂这些的人，才能称之为人，才更接近修仙吧，就像赵襄闵。

学习之余，我也会偷懒，打瞌睡，他总会拿着戒尺，重重的打我的手心。

他告诉我，书塾里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很是怀疑。

读书上，拼不过，比不赢，我便想着怎么样在教他修仙时，报仇雪恨。

可是我突然发现，对于修仙，我都是从学万物，观万物开始的，为的是修人形，讲人语。

可是赵襄闵已经是人了啊！我还应该教他点什么呢？

最后我放弃了，因为……我也不知道。

我只希望赵襄闵不要想起来我答应他的事儿，等到我过了考试，我就不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