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赵襄闵的时候，他已经憔悴不堪，身上满是伤痕，大军仅剩几十人在奋力屠杀敌军，每个人都只剩求生的欲望在支撑身体盲目的砍杀。

见到我以后他用仅存的力气一直擦着我的脸颊，衣衫，试图把上面的血迹擦掉。

可是一路从百万敌军中厮杀过来，血迹早已氤氲到骨髓里，还怎么能擦得掉！

可是不这样，我又怎能找到他，见到他……

他压低着哭腔说：“你不应该来的，你是要修仙的，你不应该为了我徒增杀戮，这要怎么办，怎么办……”

我笑着看向他，压下他还在擦拭的手，告诉他：“血迹竟然这么多，你怕是擦不掉了，所以我的业报也快来了……

赵襄闵，我的衣衫脏了，这是紫鸢亲手给我做的，等下次你给我身新的吧，我想要你桌案下锦盒里那套，纯白的，跟我的毛皮一样，我很喜欢……

赵襄闵，我答应过你帮你修仙的，我打算现在兑现了……

赵襄闵，我给你念的诗是认真的……

赵襄闵，我是真的喜欢你……

赵襄闵，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夜樱。”

……

我看到赵襄闵一直在说些什么，可是天边的惊雷已经快要过来了，我要救他，那么我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引来一场风雪，雪花在风的作用下变成快刀，夹杂着飞沙走石，向四周蔓延。

风中传来无尽的惨叫，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我知道那是人类的血液，是生命的消逝，是我不应该触碰的禁忌……

我把我所有的修行道行全都过渡到赵襄闵身上，这是我答应他的，这样就算我死了，也不算是食言了吧……

这样至少我的业报会少一桩了吧，虽然也无所谓了……

这样我才会安心了吧。

赵襄闵在挣扎，在哭喊，我都听不见……

震耳欲聋的雷声已经在我的头顶响起，我第一次知道惊雷打在身上这么痛，比雪姬的雪，时风的风打在身上都要痛。

一条生命一道雷，无数道闪电将墨黑的天空照亮，像赵襄闵带我看的烟火一样。

我知道只要我脚下的雪刀可以少杀一个人，我就可以少受一道雷，可是……我要他活着，那么我不能停，而天也不能停……

我已经数不清我受了多少道雷了，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我已经感受不到我自己的存在，我能看到鲜血从身体里流出，洒在了赵襄闵的身上，染红了他本已残破的衣衫……

后来我看到一个人影挡在了我的前面，再后来四周都静了下来……

我奋力唤醒最后一丝清明，我看到了时风。我问时风，

“时风，我的考试这次有没有通过呢？”

“通过了，第一名，你现在是合格的生员了。”

“时风，赵襄闵还好吧？”

“他……还好。”

“时风，雪姬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你睡醒了的时候……”

“时风，我真的好困，时风，带我回大荒山吧，其实当一只野狐狸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