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于青江上缓缓前行,再进二十里水路,便是河阳城,这是距离岳山镇最近的一座城池,平日里岳山镇镇民们若有货物要卖,都是借助船只拿到此城出售的。
楼船二楼一片祥和气氛,有戏班子在台上唱曲,台下豪绅员外就座歇息,喝着吴青天给他们安排的上等好茶。
就在这时,一个鼻青脸肿的少年从门外慌张的跑了进来,全场打量一番,他迅速跑到了自家老爹的位置旁边,很是憋屈的低声道:“爹。”
“嗯。”
“嗯?!”
本是一脸平静的张员外抬头看到自己儿子那张好比猪头一般肿胀的脸,顿时就惊出声来,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了。”
“爹,我被人给打了,那人武功太厉害,跟着我的那些护卫根本不是他对手,我这伤还算是轻的了,你是没见到现在外面甲板上是什么样子,有一些世家的少爷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张员外表情不悦:“混账东西,坐下吧。”
“爹,你不打算替我出头啊?”
“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哪有大人亲自下场的说法。”张员外拿起茶杯:“你当我不要面子的啊。”
“可这口恶气我实在是吞不下去,爹,等到了河阳城,要不你去请孙镖头过来帮我出出气吧。”
“笑话。”张员外当即就给了自己儿子脑门上一巴掌:“你刚刚也说了不止你一个人被打,既然如此这件事还需要我们出头?等着吧,待会到了河阳城,自有其他人会去对付那个人的。”
少年眼前一亮:“不愧是你啊爹,孩儿佩服。”
与此同时,又有一个少年从门外跑了进来,待发现自家老爹的存在后,连忙就跑了过去。
“爹,我被人给打了,你可要给我出气啊。”
“谁?被谁打的。”
“不认识,好像说是什么岳山镇第一恶少,把我们一帮人全给打了,连护卫都不带留情的。”
“儿啊,你们小孩子打架,我这种大人自是不好下场干涉,不然赢了也得被别人说是坏了规矩,以大欺小。”
“那我这被打就算是白挨了不成?”
“别急,既然那个人不止打了你一个人,必然有人沉不住气要出头,你又何必去趟这浑水。”
“爹你的意思是,我们坐岸观火?”
“能省事,又能解气,为何不可。”
“不愧是爹,孩儿佩服。”
越来越多的挨打少年从甲板上回到自家父亲身边,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怒气而来,却在一番交谈以后变得眉开眼笑,大为畅快。
极其默契的,在场大部分人脸上都纷纷露出了一个奸诈的笑容。
没过多久,河阳城的轮廓终于是出现在了远方的岸边,周云生站在船头,迎风傲立。
董过和钱大富并排站于他左右,在后方满地伤员的衬托下,三人竟莫名呈现出一股枭雄般的气质。
“周老弟,待会到了河阳城,少不得有人会来找你的茬子,你可要多加小心啊。”钱大富看着江面语重心长的说道。
“无妨,来一个我打一个,没差。”周云生脸上写满了自信。
“不过你这一通出手倒也不亏,甲板上的事情想必已经有人汇报给了我师公,等到了金风酒楼,他老人家一定会想要见见你,周老弟你便可以在我师公面前崭露头角了,若你能够得到他的赏识,到时候青州这一地界上,谁还能不晓得你周云生的大名。”
“哈哈哈,这感情好,那我就先在这祝云生老弟你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了。”董过羡慕的拱手笑道。
对于像他这样的小镇纨绔来说,能攀上吴大掌柜的关系,那简直就是梦寐以求、遥不可及的殊荣,是可以将自己生意做强做大的敲门砖。
周云生倒是表现得不以为然,一来他家的药材生意根本不缺买家,再加上每年种出来的药材分量又不多,并不需要将货源卖往各地以增加出货量,只用躺在家里就可以等待着买家送钱上门了。
二来当你的实力凌驾于世人达到一个超高的水准时,你的实力就是最尊贵的身份,什么吴大掌柜、李大掌柜,还不是得对你服服帖帖的。
砰!
楼船靠岸,自三楼率先走下来一批人,这群人个个气质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其中又以一位老者最为醒目。
此人满头白发,身材矮小,但又步伐稳重、气色红润,一身气势隐而不发,内敛至极。
看他处于人群最中心的位置,旁边人瞻前顾后的,想必就是那位身份尊贵的大掌柜无疑。
在青州这一地界上,吴大掌柜的能量可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待吴青天下了船,其余那些豪绅员外才陆续跟随下船,这期间有不少人侧头往周云生这边往来,眼神敌意十足,具都是之前那些被周云生给打过的公子哥。
周云生不以为然,跟着众人的后头走下了船。
河阳城之大,内部之繁华,自是岳山镇无法与其比较的,从码头走进城中,便可看到热闹的大街小巷,有小贩摆摊吆喝,有游方商人背着竹笈,里面装有各地特产。
吴大掌柜一下船,立即就有专门的马车负责接应,将其送到金风酒楼,而像周云生这样的非本地户,就得自己想办法该怎么过去了。
是最容易被人嘲笑的步行呢,还是让手下人去雇顶轿子回来,或者其他什么手段。
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有周云生一行三人还不为所动的站在原地。
金蟾商会有人负责在城里开店,有人只能跑去穷乡僻壤的村镇开店,从这点便可以看出钱大富在金蟾商会里的地位。
其他那些商会的高层人员这会已坐着事先准备好的轿子随同吴大掌柜一起前往金风酒楼,钱大富只能跟周云生、董过一同行动,也算是比较凄凉了。
“云生老弟,钱掌柜,要不我也去租三顶轿子过来?不管怎么说,我们毕竟是代表了岳山镇,总不能步行去金风酒楼吧,到时候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董过问道。
周云生没有回应,而是双眼直直的盯着十步外的一名锦衣少年。
这人脸上还有着清晰的淤青,却是刚刚在楼船上被周云生给揍的,此刻这人正站在一顶轿子旁边,满脸得意的瞧着周云生,虽没有说话,但那种洋洋得意的炫耀意图和嘲讽感却是挂满了整张脸。
周云生豁然一笑:“钱掌柜,董掌柜,你们去把各自的轿子找好,我就先走一步了。”
言罢,周云生直接就朝着那个锦衣少年大步走去。
“诶!云生老弟,你该不会是想要……”董过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已经闭上了嘴巴。
周云生的意图,那自是相当明显,摆明了要强抢别人的轿子。
眼看着周云生竟然往自己这边走来,那锦衣少年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完全不敢相信在下了船以后,周云生还敢那么蛮横。
要知道在船上有吴大掌柜的规矩压着,他们才不能动用家族的力量对哪个人下死手,全得凭自己本事。
但下了船以后,可就是彻底的无所顾忌了,这周云生真敢再惹自己不成?
“把一顶轿子和轿夫留下,其他人可以滚了。”周云生淡然说道。
此话一出,不光是这锦衣少年,就连他旁边的老爹都听愣了,约莫几息过去,此人才气极反笑:“哪来的野小子,敢在我面前这么撒野,真当河阳城苏家死了不成。”
周云生道:“河阳城苏家?什么东西,从未听说过,你们直接给句话吧,轿子留不留。”
“给我打掉他的牙齿,一颗不留。”苏家老爷狠声说道。
瞬间,四周苏家护卫纷纷朝着周云生一拥而上,街道顿时乱成一团,百姓全都被这突发情况吓的四处逃散,没一会儿就清空了现场。
远处的钱大富和董过看的瞠目结舌:“周云生这小子可真是彪啊。”
砰!
随着周云生一拳打出,距离他最近的那名苏家护卫连抵抗都做不到,瞬间就被周云生一拳击中腹部。
400斤加成的气力一下子灌输而出,除非是有修炼外功的武者,否则谁能吃得消这么一拳。
“呕!”尚未消化的胃液残渣附带着血水直接从这人口中喷涌而出,周云生伸手夺过对方手中短棍,当即就施展出了碎骨棍法。
跟在苏老爷身边的有一位银袍老者,此人双眼严肃的看着周云生施以棍法不断将一个个苏家护卫打跪,只好出声提醒道:“苏老爷,此人武功不俗,你这些护卫除非人数再多上两倍,否则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白老,那就劳烦你出手一次,务必将这小子浑身筋骨打断,不用手下留情。”
银袍老者淡淡说道:“我虽被苏老爷你聘请为门客,但规矩还是在的,出手一次一百两,苏老爷可别忘了。”
“区区一百两罢了,白老你尽管出手,事成之后我立马交钱。”
“好说。”言罢,银袍老者已脚尖点地,一步飞跃而出,待见他手中银光一闪,已是多出一柄铁笔银钩直指周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