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面还在思量，席言接着开口“黄姨不必纠结的，我只是想从您这得到您和母亲曾经所绣过的绣法，将它们运用到服饰，制成一批展品，不用于商业售卖。”

黄瑞自然听出了他口中的意思，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稍微思索了一下“我那里有不少绣样，但是不是全部，其他的重新绣可能就要费些时间。”

这就是答应了。

费些时间倒是在席言的意料之中，“费些时间倒是不妨事”，想了下他又补充“黄姨是想在南城接着生活，到时候我再派人来取，还是想出去走走，到帝都看看，这样您也可以第一时间看到那些展品。”

说到底是母亲故友，自己照顾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黄姨同意去帝都生活，随时就可以回去了。

可是想到这心底竟然有一丝犹豫。

席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对面漫不经心的女孩。

黄瑞听到这话有些诧异。

倒是听出这孩子报答之意，可是这些绣品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不仅是阿阮的心愿，也是自己的心愿。

更何况自己在南城生活了那么多年，所有的记忆都在这座偏远小城里，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又不好，还需要自己照顾。

她第一时间就想回绝。

察觉到了自己母亲的想法，白月拽了拽她的袖子。

自从进来看到那个矜贵的男人，白月就觉得自己有些魔怔，她也曾对白安动过心，白安却不是特别待见她，可眼前的人矜贵有礼，又是妈妈故友的儿子，若是……

再说她虽然在白家受到了小姐般的待遇，可说到底是仗着白老爷子对自家母女的怜惜，白老爷子如今身体不大好，自家两人以后生活怕还成问题。

更何况南城说到底就是个偏远小城，帝都可是不一样。

白月心里的算盘打的极响。

被自家女儿打断，黄瑞倒是顿了一顿，没有开口。

白老爷子实在压抑不住咳嗽的欲望，以手抵拳，闷咳两声。

笑了笑，假装嗔怒“在我面前就挖人了”

看着席言一脸温润，倒是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自顾自的找台阶，冲着没开口的黄瑞“你自己选，想在南城接着生活也行，想出去看看走走也行，放心，你去帝都他会给你安排好的。”

说到这，黄瑞倒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不着急，黄姨您慢慢考虑”席言面上一副温润“我和秦晓还会在这里呆一阵子。”

他貌似需要几天时间好好捋捋自己心底那点烦躁，至少目前不想那么快回去。

突然被cue的秦晓愣了一下，极其有眼力见的应和“是呀，我和言哥对这边都挺感兴趣的，我来这几天，还没好好逛逛呢这里环境也好，就当是度假了。”

面上一副正经，心底却翻起了白眼：是谁说的解决完了尽快回去的，帝都那群人不是不老实了吗，不是说要回去收拾他们吗?

好吧，晚回去几天其实自己是满意的，多了几天清闲。

黄瑞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白月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寻思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说服妈妈，毕竟就目前来看，自家妈妈更想留在南城。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白老爷子乐呵呵的开口“吃饭吧，吃饭吧，”

白宁这才找到机会插嘴，“就是，我都饿了”又看向时光炸了眨眼“时光姐难得回来，家里又来了客人，肯定做了不少好菜。”

听了这话白老爷子指着她的额头“说的像是平时亏待了你一样。”

白宁顺势牵住白老爷子，有些撒娇“爷爷最疼我了，怎么会亏待我，我这不是开心嘛。”

又是哄的老爷子一阵乐呵。

气氛一时间倒是好了不少。

吃饭落座期间看到时光和席言没能坐到一起，白宁还叹了口气，颇有些遗憾的味道。

旁边的秦晓和她搭上了话，知道了白宁的想法，也是一乐，这小丫头，真有意思。

这南城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

???

饭吃到中途，白老爷子的脸变了变。

时光先是察觉到有些不对，抬眼看去白老爷子脸上分明带着勉强之色。

紧了紧眉，拉开椅子起身。

周围众人起初有些诧异，见时光径直走到老爷子身边，心下了然。

时光扶住白老爷子起身，有些无奈，心底生出烦躁又狠狠压下“非要逞强。”

白老爷子故作轻松开口“就你这丫头眼尖……”

话还没说完，脸上的颜色又变了变，嘴里已经弥漫出血腥味。

白三急忙去叫家庭医生。

时光眯了眯眼，将白老爷子扶进卧室。

老爷子躺在床上，看着自家人红了眼，缓了缓，硬生生压下了吐血的欲望，生怕吓到他们。

时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吭声。

白老爷子失了不少气力，对着席言勉强开口“倒是让你看笑话了，一顿饭都没吃好，是我招待不周了。”

话里带着些惭愧。

席言看出他的勉强，赶忙应声，有些关切“还是您的身体重要，再说是我该感谢您，哪有招待不周一说”

他听说过白老爷子身体不好，见过两面只觉老爷子精神还不错，倒是没想到差成了这副样子。

白老爷子撑着少有的力气回应“我虽帮你找到人，但我和你的外公是故交，”缓了口气接着开口“本来不应该让你感谢，可是我放心不下。”

他顿了顿，喉头又是一阵血味。

时光的眉皱的有些紧，身上那莫名的清冷掺上了一丝疯狂。

白老爷子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我不放心这丫头，她以后是要到帝都读书的，还希望你你能照顾一二。”

像是把想说的都说了，他这才舒了口气。

席言看着白老爷子极为认真的回应“好”

时光听着白老爷子说出的一番，没给好话，“别瞎操心”又看向赶过来的医生，吐出四字“给他看看。”

说完转身离开隐隐让她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房间。

天隐隐有些暗了，迎面而来的凉风吹缓了时光心底的那份疯狂。

她吐出一口浊气，顿了顿，摸出手机，拨了个号。

却并没有出声。

对面的人像是知道些什么，也不着急，等了半晌还是开口“前阵子的那位病人现在情况不好?”

以前打电话只有一件事，现如今变成了两件事，到也不难猜。

时光的眸子暗了些“嗯。”

对面那人叹了口气，“你的医术是能够作出预判的，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人力不可逆已经没有治疗的希望，哪怕平时精神状态再好，不知道哪一秒就撑不住了，根据这个吐血状况，撑不了多久了。”

手机握的有些久，久到时光觉得手指有些僵，垂了垂眼，到底还是闪过失落“我知道”

停了一会又开口“他……怎么样?”

“目前情况还好，你也别逼自己太紧，还有时间。”

缓缓吐出一口气，时光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就这么看着前方，好像什么都入不了眼，也感知不到任何东西。

只能感觉到有外力压着自己往下沉，越来越重，快要窒息。

有声音叫嚣着让自己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