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干净，也就没那么多事了。”

更有甚者耍小聪明，觉得许长安太过仁厚，万一真出手救了两人，这两人好了以后就难有好日子，于是大声嚷嚷道：“许相公救了你们这些祸害，以后你们好了再来害我们，这是想让许相公背负帮凶之名吗？！就你们这等污人，快滚，少玷污了许相公家门净土，扰人清净，污人清名！滚！”

“说得好！滚！快滚！”

“滚出去！”

“滚！”

有人起了个头，剩下没脑子的也一拥而上，有道是人多力量大，众人众口一词之下，何大心沉到谷底。

他承认自己作恶多端，眼下报应不爽。

滚，就滚，也只能滚。

他眼神悲凉，含着泪，不敢看许长安一眼，毕竟，如果许长安不够硬，先前他们还真能够把他害成功了。

凶手来找被害人求助，本就各种虚。

加之众人声势，何大就觉得脑袋嗡嗡响，整个人也一派迷茫。

“好了，你，去排队。”许长安瞅了板车上的两人：“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若能改过自新，就得从守规矩开始。这样，人家也没什么话说。”

许长安说完，转身入了内。

众人哑口无言，何大则一脸不敢相信。

就这样，轮到何大时已经有些晚了，但好在只是天色晚，于病人而言不算晚，许长安也早有准备，把人抬起后放上春凳，就直接施针，倒是何大一个人站在一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该做什么，走也不是，动也不是，就那么忐忑杵着。

行针退烧，拆掉绷带，切伤口放淤血，正骨，清理，涂上些炮制的药水，最后帮上竹板，重新包扎。

一统忙活后，许长安开了开抽屉。

“融骨草没了，这比较麻烦。”许长安皱起眉头，自言自语。

“许大人，融骨草什么样的，我去弄，我入过武功营，跟里面老兵学了点药草，大部分都能够认得……”

一见总算有表现机会，何大连忙上前抱拳，眼下在他眼里，许长安比再生父母还亲，有什么事，自是义不容辞。

“融骨草不是药草，是一种还算普通的灵木，长在身上悬崖上，你也不认识。”许长安道：“我打断了他们骨头，他们就算长好，也无法彻底愈合。只有用融骨草，才能让骨头断处接融，彻底恢复。要不然，以后逢遇阴雨天，便会痛痒难忍。这断的还不是一处，肋骨，胳膊，腿……”

许长安有些后悔下手过重了。

可心火一上来，杀炁爆涌，真的比较迷心智，他那时侯想的是杀人，不是想打人，更不是想把人打残。

就可能个人选择不一样，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心智不正常，有点喜欢虐杀。

“大人……为何还这般救我等。”何大思忖了好一下，才开口，毕竟那天，许长安浑然凶煞模样他还历历在目，每当想起都觉得那天也算险死还生了。

为什么救你们？

许长安戏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只不过别惹到他头上，眼下自己既然没杀死，那么只能恭喜何大仨了，还能活下去。

“你们被高秀才赶出来了？”

“是……”

“怎么赶出来的？”

“高秀才说……”

说到这里，何大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他把事情经过，包括去百草堂的事也一并说出，听完后许长安哈哈笑了一声，摇摇头，无奈地看着何大三个。

“怎么了大人？”何大万分不解。

“唉，你们也真可怜，不管这事成不成，你们都会被高秀才当弃子，那李妙手让你们来找我，也没有安好心。”

许长安便将这背后的藏着的心思，一一道出给何大听，何大听完后，原本那些无奈消失了，转而变得气愤无比。

他冷哼一声，握拳转身。

“你去了又能如何？去杀人还是去打人？你杀了人还想要活下去，就得丢下你两兄弟逃命，你能放心？你打了人，若是打了有功名的秀才……这苦头你应该吃过吧？若是打了郎中，李妙手救过那么多人，十里八乡人缘那么好，你搞得过他？”许长安也不拦他，提了壶茶，饮一口淡淡说道。

“不，高秀才颇有家财，为人却阴险不善，这李妙手也是见钱眼开，为人医者当怀仁义，可他医术不行，人也不行，就知敛财。大人，我欠你太多，无以为报，却还想让大人帮个忙，照顾好我这两兄弟。”

何大冷冷道：“这番我去将他们杀了，取来钱财，大人可去‘万源典当行’买到灵木，想来也不要多少，剩下钱财权当大人酬劳。我何大做过镖师，做事利落，不会留下痕迹，到时候一切罪责何大自会一人承担，绝不会牵连大人。”

万源典当行乃是江南最大的典当行，当铺遍及江南，什么都收，什么都有。

许长安先前没想到这个，眼下何大一说，倒是为他打开了一条路子——如果没有八卦炉，那就算有了灵木也只能熬制汤药，而汤药效果实则一般，有了八卦炉就能炼炁丹，炁丹入体立刻化药炁，增益全身，药力药效都迅猛非常，不是汤药能比的。

他留了个心，打算事后去看看。

眼下么，还要按住何大这个惹事精。

这个人不坏，就是愣头青，太想当然，觉得想什么就是什么，就得那么做，那不想想世上哪来那么多简单的事。

“你兄弟又不是我兄弟，我缘何要照顾？”许长安嗤笑一声：“何大，高秀才为何家财万贯，能过得逍遥？李妙手为何医术不高，名声却好？你，且回我。”

“因为……他们坏。”何大憋了半天，在许长安注视下，脸都憋红了，就憋出了那么一句惹人笑的话来。

“损人不利己，才叫坏，疯子就是坏掉的人。损人利己，不叫坏，只能叫自私。天下谁人不自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私的人若是把天下看做自己的，那他就是大善人，仁义之人，圣人。你在别人眼中，也就是个恶人，可你兄弟知道你有情有义，这又是为何？我本事比你大些，你能想到的我也能想到，你能做到的我也做得到，你想不到做不到的我还是可以想到做到，可我为何不去找高秀才，不去找李妙手？”

“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