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它被一剑捅穿到底。
合眼前,还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长安。
他根本不明白,心神修为这般强大的许长安,为什么刚刚却要拼死去和玉骨王斗,更不明白,为什么炼炁士的心神还是阴神,按理来说,炼炁士可以修心神,但那心神已经不属于被天地二炁之中阳炁排斥的阴炁的阴神,而是一身本命炁聚化归元,所凝结成的“元神”。
墨彪王还没死,不过是失血过多昏了去。
许长安当下杀心大动,准备斩杀,然而忽然心有所动,看向黑暗深处,抬手拿起芥子葫芦一拍,将墨彪王收了进去,立刻逃走。
“嗷吼……”
前脚刚走,血罴王就咆哮着赶来,它的身形快得仿佛一阵赤红旋风,尽管已经很快,可是和墨彪王比,却又要差许多。
墨彪王修为没有它高,又是晚了它一步出发,却比它早到这么久,也足可见墨彪王恐怖至极的速度。
许长安如今凝聚本命炁,成了炼炁士,遁地不能,起码踏空而行飞天不是问题,可炼炁士躯壳腾飞,比起心神一念之间千里,速度实在要慢不知多少,加上这么一停顿,他修为又因为受伤降低,那速度更慢了。
血罴王没过多久,便追了上来。
远远的就能看到许长安如飞鸟投林一样,轻灵快速的身形,可在它看来,还是太慢。
“吼!”
它又咆哮一声,爆发全部力量扑袭过去。
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它已离许长安只有三丈,下一个呼吸,便可将其扑倒。
而前面奔逃的许长安,也已经停下,做好了心神出窍斗法的准备。
却也就在这时,一道白光落下。
铿!
白光扎入血罴王前方山石之中,山石四分五裂,血罴王连忙停下。
烟尘过后,白骨剑显露出来。
白骨剑上,玉骨王一身素衣,衣袂飘飘。
“玉骨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血罴王又急又躁,大怒咆哮。
“前方,便不是北山了。”玉骨王道。
“那又如何?!”血罴王怒道:“那小子抢了鼎炉和艮泉酿,掠了所有贡品不说,墨彪也被他重伤带走,刚才路上墨彪流了那么多血,你没看到你吗?!”
“看到了,回去。”
“你!!!你曾经也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你们是一伙儿的!”血罴王已经怒不可遏,慌不择言。
“前方是人类朝廷地盘,妖类若犯境,哪怕只要伤一人,整个拔魔司便会出动,到时候别说上前,只需要十几名道行深邃的修士过来,就可以诛灭北山。”
血罴王一听,顿时冷静了下来。
可它还是焦虑道:“墨彪就不管了?!”
“许长安是诺诚手下,诺诚眼下与尊上平起平坐。手下犯事,就算我们抓到又如何,直接惩处,诺诚便要问罪尊上。眼下尊上即将受人类朝廷制约,这罪担不起。你我回去,直接将此事禀告尊上,尊上自会诘问诺诚,接下来的事不论好坏,尊上与诺诚自有说法。”
血罴王不是墨彪王那等没脑子的。
玉骨王这番话说得清清楚楚,它眼下冷静,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个事。
于是,这两位妖王便赶回远处。
巨大黄杨树下,诺诚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细看不难发现,这是一块泛着金玉光泽的青铜色铜钱,外圆内方,巴掌那么大,全然做成了令牌模样。
北山公蜇脉把玩着这东西,眼神之中有着明显的惊奇:“金玉之资,后天而成,筋骨皮肉脉络俨然一体,成时即有,这种珍贵的料子,莫非就是——青罡玉?”
“北山公好见识。”诺诚道:“这便是朝廷敕封的节令,将此物炼化,北山公便是朝廷的北山公,更能够通过此物,直接与朝廷联系——”
“这‘擘楚社稷节令’,只怕没旗主你说的那么简单吧?都到这个份上了,诺旗主你难道还想隐瞒一二?”蜇脉笑道。
“这里面妙用甚多,一言难以道尽。不过有一些事,确实可以和北山公您直言。八十二个月之前,有妖魔入驻社稷监,滥用公权神通,作威作福,差些造成内乱。那事虽已过去,却并未平息。自那之后,这节令便作了调整,以便出事后朝廷监察。若是北山公您心怀鬼胎,想要掀起动乱,有这社稷节令在,朝廷也能将您制服。”
“原来如此。”
“当然,我也再三与您保证,眼下您入社稷监,此地便会设下都护府,立一都护。朝廷太远,一旦出了事,就算有心也无力。有都护在,您直接靠着这个联络都护,到时候都护自会来帮您。”
眼下放在蜇脉跟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炼化,成为朝廷的北山公。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蜇脉还耍什么幺蛾子,那接下来就不是这么好好说话,小打小闹,玩玩对赌了。
蜇脉不笨。
一阵思绪后,蜇脉松开捏着节令的手指,节令掉向地面,这大黄杨树树干便是地面,地面豁然洞开,里面熔岩奔涌,丝丝缕缕的熔岩从里面探出,抓住节令。
节令则以肉眼可见速度融化。
融化的节令,竟然化为了一个个符文。
这些符文一破碎,再破碎,每次破碎,都会变成数个更小的符文,一直变得肉眼难以看清,被这岩浆树根吸收殆尽。
节令缓缓融化,与此同时,蜇脉身体上也出现了许多符文,好像是从身体深处涌出,涌遍全身,若隐若现。
“好精妙的炼化术。”诺诚赞叹。
不过片刻,这节令便如冰消雪融,被蜇脉彻底炼化吸收。
“尊上。”
北山公蜇脉刚刚炼化结束,玉骨王和血罴王就匆匆走了过来。
看到诺诚,血罴王要说什么,直接被玉骨王拦住。
两妖王就站着,没说话。
蜇脉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两妖,眯眼道:“墨彪呢?它适才喧哗,是为何事,吵扰了清静,眼下却不见踪影。”
“尊上,妾身要说的正是此事——”
“无妨,诺旗主是自己人。”蜇脉看玉骨王这样子,略微思忖后便这般说道。
玉骨王一听,便隐约知道何事了。
那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也当改一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