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一阵端详细看,这里面杂质还是许多,看起来有些像是充满了棕黑色絮的灰色翡翠珠子,斑驳不堪。
按照品质来算,精华七成,杂质三成。
也就是说,这是三品分丹。
“是药三分毒,这理没错,所以我这个么……也不算差吧?”尽管许长安很不满意这东西,可说到底,这是他自己炼出来的,没理由讨厌啊,只能找个借口推脱下了。
反正也不是给自己吃。
扫清炉子,把一堆药灰丢入墙角陶炉,许长安这才走出去。
一开药房门,狐狸猴子等等,都站在这里,呆呆看着他。
许长安已经很疲惫了。
他看了看天色,今日便是七日考,还得赶去栢岁堂作解题,于是拿出两枚丹药递过去,吩咐何大一番后,自己换身衣服,给大隼猴子喂了点东西,收拾下便上了路。
眼下的许长安身心疲惫。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达栢岁堂的了,醒来还全是因为醒神锣的缘故,童生堂内都是过了县试要考秀才的童生,每年也就那么几个,虽然坐了那么一堂,却也是经年积累下来的人,自然都是陌生面孔。
自然也有熟人,比如久宝地等人。
许长安依旧坐在最前。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这七日考的,只知道回过神来时,众人一阵惊叹,原来一如既往拿了第一。
就是今时不比往日。
这解书他今日虽得了不少妙解,却也出现了几个错误,这些错误也是瑕不掩瑜,比起其他人全对,却只是正解要好许多。
“许兄不愧是许兄,锋芒毕露啊。”考试结束,久宝地上前,拉着许长安一阵说道。
却也是因为看出许长安面色不佳,神色恍惚,这七日考刚结束,众人惊叹之余纷纷上前恭贺,顺带拉拢交好这颇有前途的年少才俊,弄的他本就不好的面色还多出了一丝难受,便连忙出手解围。
“许兄今个儿怎么了?面色瞧着不佳呀,难倒是春寒染了风寒?”群人中也有眼力不错的,不过性格却不好,一见事就嚷嚷了起来。
这一嚷嚷,众人就看向许长安的脸。
许长安一身书生俊秀,面容颇佳,但此刻看着就是憔悴苍白,双眼也颇为无神。
“哈哈!莫不是色授予魂?”有人突然道,紧接着周围人一阵嘿笑,用“男人都懂”的语气笑着,笑得许长安有些懵。
这哪跟哪儿啊?
“不夜斋御伏安与谢英灵找过许兄,两人先是来了栢岁堂,许兄自然不在,不过之后听说打听到了许兄住处,就去了许兄的石木居,难道……许兄不知?”久宝地小心翼翼问道。
“我这几日有事,今早才回,匆匆一觉,睡得差不多便赶过来考试,家中有人照看,却也没来得及问……她们找我有什么事?”自以为不相干的人却找上门,许长安本能有种紧迫和危机,有事自然得问清。
可惜他眼下状态不佳,无暇想那么多事。
“谢英灵是自己来的,说是来栢岁堂拜访许兄,探讨解书之道,想要与许兄共勉,一同考取夏考的秀才功名。那不夜斋御伏安本人没来,派遣了丫鬟仆从马车,说是要接许兄去不夜斋,参与诗会——不夜斋是好地方,御伏安又是花魁里的魁首,她若要开诗会,不少士子乡绅抢着去,那可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只是,御伏安从来不主动邀请人,更何况还是派遣仆从马车照料……”
“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好去的,我喜静不爱热闹,以后若再找来,一律替我如此拒绝。”许长安甩甩手,起身走向堂外。
考试结束,他也该回去了。
眼下身体困顿,疲软无力,难受的很,他恨不得直接扑去床上狠狠睡上三天三夜。
久宝地见状,连忙扶着他离开。
“身体欠佳,有劳了。”许长安告歉道。
他也没法拒绝。
“都是同窗。”久宝地笑着摇摇头道:“不过许兄你也真是木头,人家谢英灵和御伏安,虽说是女子,可都大气大方,不避男女之嫌来找你,显是对你有些意思。不管这意思是什么,总之都不是坏事。你适才那话,简直比小姑娘还矫情,拒人以千里之外了。日后你考取了功名,岂不是让很多女子黯然神伤,指不定,一不小心就成负心汉了。”
这话说得许长安笑了:“久兄多虑,我是有婚约在身的人,谈不得这些风花雪月。”
“婚约?苏家苏酒儿?”
“久兄知道?”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不少人都知道,只是有传闻,许兄不是退婚了吗?”
“确实。”
“那……”
“苏员外还没给说辞,我便是那苏酒儿未婚夫。后来我想了想了,不退也好。但随眼下科考渐高,是非也多了,花花世界的花花世道太多,乱花渐欲迷人眼,个人心性坚定,只是年少,许多事只怕很难有把持。我就想着,不如趁个时日,早日成亲,成了家,赶快有个孩子,也好收收心。”
“可你与苏酒儿素未蒙面,还这般想,不觉得这般成亲,有些唐突么?”
“这便是我拒绝这桩婚事的理由。可那又如何,世道如此,风俗如此,熙熙攘攘,谁能拧得过这世道大流?我没那个本事背流而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顺利而下还是可以的。”
“万一之后遇到心仪女子呢?”
“若能遇到,早遇到了……”
“许兄此举太仓促,这桩婚事还是毁了好。那谢英灵我瞧着就很不错,与许兄般配得很。至于那御伏安,倡道中人,少招惹为妙……自然,这些我也只是建议。”
许长安突然大笑:“这若悔婚,万一苏酒儿没了,谢英灵也不是那个意思,御伏安又看不上,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到时候,孤家寡人,莫不成娶久兄?”
久宝地一愣,低着头红了红脸,咬着嘴唇,不过抬头时已恢复平静,他嗤笑道:“呸,想不到许兄竟有龙阳之好,难怪这般臭不要脸,看不上女子,哈哈哈哈……”
他一把甩下许长安的手。
只因此刻,已经到了堂门口。
许长安笑着摇头,抱了抱拳,还未说“告辞”二字,突然整个人僵住,直挺挺倒下,竟是昏厥了过去。
“许兄!”
久宝地吃了一惊,连忙上前将他拉起,可许长安身子骨并非常人,他又岂能拖得动?
恰好这时,一辆华贵马车驶停门前。
“许公子?”马车内传来一声惊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