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了,她早便看明白了,生活在这后宫之中的女子,讲究穿戴完全是为了一个男人。
而那男人又是个顶顶贪图颜色的,颜色但凡好看点的,他就想沾手。
她一天天想躲还躲不迭呢,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引狼入室、自找麻烦是啥?
茕奴自然难知晓她家夫人如今的这些个心思,总而言之,她家夫人如今的改变,让她极为惊诧。
她也曾不止一夜的辗转难眠,试图参透个中因由。
就是那些个借尸还魂啊、邪魔附体啊她也曾想过,可都是些难以置信的,久而久之想不通,她也便不去费那个脑筋了。
反正,她觉得现如今的夫人还不错,最起码比先前赏识她,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喜欢听她讲故事。
夜幕降临了,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劈下,暴雨倾盆。
黑漆漆的寝殿里,仅亮着一盏烛火。
而这一盏烛火周围坐了两个人,不,准确说,是两个半人。
茕奴是个人,她家澈殿下虽小,但也算个人,至于她家夫人……算半个已是不错。
这个夜里,她讲的是一个长舌厉鬼的故事。
她跪坐在榻下,榻上是身披薄被怀抱“儿子”的她家夫人,而那盏烛火,就放着她与她家夫人中间。
外头风雨挺大的,时不时穿透窗子间隙,吹的烛火明明灭灭。
窗外,两道黑影蹑手蹑脚摸到了窗沿下……
按理说,后厘当发觉的。
偏生的,她听故事听的入迷,就仅留了几处至关重要的消息传播通道,并未关注王宫内的动向。
一个探头,身着蓑衣的虞王险些尖叫出声。
弯腰搀着他的多福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一惊,差点从石阶上滚下去。
拿手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心口,虞王看呆在了窗外。
忽明忽暗的烛火光影里,他家那个贱人双目熠熠生辉,一脸兴奋与好奇的边听故事边啃果子……这样一副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他与多福倒是来的是时候,窗内故事正好讲到最为精彩也是最为恐怖的地方。
大抵是茕奴讲的太过优秀了,不知不觉中,虞王的注意力竟从他家贱人身上转移到了故事的内容上。
茕奴如今已经十分上道,都懂得卖关子吊人胃口了,“夫人你猜接下来怎样了?”
后厘紧紧被子,将暗中被她施术隔绝了外界声响正睡的酣甜的“儿子”往怀里拢了拢,吞咽下果子,十分配合的反问:“怎么着了?”
“却说那男子一个回头,竟瞧见了一条血淋淋、鲜红的舌头从房梁上垂了下来……”
“啊!”
外头突如其来的一声惊恐尖叫不仅打断了茕奴的话,还吓的茕奴毛骨悚然的差点尿了。
“谁?是、是谁在外头?”她跌坐在地上胆战心惊的问。
倒是后厘镇定的很。
在声音响起的那一刹,她便将精神触角探了出去。
随即,她便知晓在窗沿下抱跪成团的主仆是何来路了。
这男人,怕是有病吧?
茕奴果然不负她家夫人所望,是个顶顶大胆的。
虽说讲这些个鬼怪故事她十分在行,但并不代表着她便信这世间真的有那鬼怪。
片刻后便稳了心神的她起了身,手执烛台走向了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