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王的到来让后厘心下好生不快,这也不是夜间要入寝,她也不能将姚瑶的魂魄招来,附到床榻下那具尸体上……
虞王进殿后便屏退了所有侍婢。
一开始,他左不过是针对老丈母娘亡故这件事对姚公、对荤坤氏全族进行了慰问。
后厘只好耐着性子应付。
应付着应付着,她便觉察到了不对劲儿。
自打复宠后,她便不止一次觉察到虞王看她的眼神儿与三年前大大不同。
此刻,那种不同又来了……
贱人的冷漠与敷衍,虞王一直看在眼里。
三年了,三年里他的纠结、他的气恼、他的挫败无人知晓。
在鼓足勇气再度踏入云池宫那日起,他便不止一次的细细观瞧过贱人的样相。
不知是不是相由心生的缘故,他越端详,越觉得贱人变得好生陌生。
冷冽里又透着傲气的眉眼与唇角,与他记忆里那种专横和娇媚委实天差地别……
他忍不住了,忍了三年,终于在这个与贱人独处的午间,他再也忍不住了。
“阿姜……是不是十分恨寡人?”
后厘有些意外的抬头看向一国之君,“陛下何出此言?”
压在心底几年的疑问被吐出口,真是件极舒服的事情。
话已至此,虞王便没了那么多的顾虑,坦然继续说下去,“这几年阿姜给寡人的感觉,便是阿姜好生的恨寡人。”
“陛下想多了。”
“阿姜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
实话。
大实话。
厌烦有,哪里谈得上恨。
况且,怎说那个冤家也是托生在了你家,若要真要分辨个清楚,倒是该有恩。
即便,你亲手杀了那个冤家的“亲娘”……
虞王细瞧后厘神色,的确没有一丝扯谎的意思。
他笑了,眼睛里难掩希翼之光。
或许,真的是他想多了……
或许,真的可以重新来过……
......
日益糟糕的战局让后厘的离去已经迫在眉睫。
可是她还在纠结,做着最后的纠结……
而让她千想万想都想不到的是,最后终结掉她这份纠结的,竟会是荔姬。。。
当那日她被一道圣谕唤出云池宫时,她的精神正处于巅峰的忙乱状态。
进了虞王的勤政殿,她只看到虞王与王后都在,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她只是草草听了一半句。
后来,她又发现,殿中并不止有虞王与王后,还有几个位分比较高的妃嫔,而姚瑶就坐在荔姬下首。
坐于首位的她寻思,应该是个家宴前的闲聊……
直到多福神色凝重的手捧着个物件步入殿中,而后开始跪在地上陈述事情,她还在扶着额角忙自己的,对那些话一个字都未听进去不说,分毫没发现周遭的那些个诡异注视。
真正让她分神的动静不是虞王的沉声呼唤,亦不是王后的质问,更不是荔姬的煽风点火,而是一只抓住她裙摆轻晃的小手。
她的视线开始移动,待落到那双懵懂里透着关切的水亮眼睛上后,她于嘴角扯了丝笑,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不是她不想说,她怕此时她一张口,便会有鲜血喷洒出来……
最后,还是姚瑶充满担忧与焦灼的呼唤让她抬起了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