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傅承礼再也没有在书肆遇见过小灵姑娘,他猜想着小灵约莫也只是个化名。
傅承礼想不通自个儿好歹也是堂堂相府公子,自以为品貌皆是过得去,竟如此不得她眼缘么?
他想来想去,觉着或许小灵姑娘非是世家勋贵之后,只是寻常书香门第,只愿不受拘束与诗书作伴,不愿沾染攀附权贵,这才躲着他。
这样一想,傅承礼更觉着小灵姑娘玉洁松贞,自有一番傲骨节气,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傅承礼本想吩咐人去查一查小灵姑娘是哪家女儿,准备亲自上门去一趟,向她表明他也并非是那些极看重家世门楣之人。
不料,却突然发生了些事儿,让他将此事暂且放下了,这突然发生的事儿却是右丞家的三公子设计他去青楼一事儿。
说到右丞却不得不提柳倾婉的父亲右相大人了。
其实要说左相与右相二人,原本谈不上合得来,却也谈不上不合,可他们二人也知晓皇上是乐见得他们二人不合的,于是他们二人也都作出一副不合之相。
可他们底下的人,左相党与右相党相互却是真不合。其中右丞便是右相党下的那一位将与左相党不合表现到了极致的官员。
受着右丞的言传身教,右丞家行三的公子也极厌恶左相党的人,约莫着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吧,三公子又挑中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人来最为厌恶,这人便是傅承礼,不过傅承礼向来是没把三公子放在眼里的。
后来,三公子向心仪已久的姑娘表露了心迹,却被拒绝了,那姑娘竟说是心悦傅承礼,这事儿将三公子对傅承礼的怒气又逼上了一个台阶儿。
这次第,三公子精心做了个连环套,他打听到傅承礼在四处寻火灵石,于是花重金买下了一块儿外观与火灵石极相似的赤色暖玉,又借人之口传消息到傅承礼耳朵里,说是携了火灵石的商贾明日会去青楼,而后便将离开京城。
三公子是想借此将傅承礼诓进青楼,对他下点难以言说之药,再送个姑娘进去,届时他便安排人假作无意进错了门儿,让众人都晓得这名扬长安城的温润公子是个什么德行。
其实南楚并不禁官员去青楼,只若是此事成了,对惯来眼高于顶、温润如玉的傅承礼来说,确是极大的污名。
傅承礼也确然如了三公子的意,果真很在意火灵石的消息,在那日去了青楼,不过却不是中了三公子的计,他早已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对三公子的计谋一清二楚。
只是傅承礼觉着此事若是他直接避开却不是上策。一来,难免这三公子以后还要整出许多个幺蛾子来惹人厌烦。二来,不如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好好长长教训。
只是此事却不如傅承礼计划的那样顺利,当他坐在二楼回廊处等待三公子的人下手时,却听到下边一个有些刺耳的女声介绍下一位姑娘要奏的曲子,倒是他爱听的琴曲。
于是随意地往楼下大堂瞧了一眼,然后就那么愣住了——是小灵,许久未见的小灵。
然后他听见了介绍,花魁风灵将献曲一首。傅承礼突然就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直愣愣瞧着风灵。
其实风灵的琴弹的很好,能听得出是个精通此道的人,可傅承礼眼下毫无欣赏之心,满心满眼都只得愤怒,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什么玉洁松贞?什么品行高雅?什么唤做小灵?他傅承礼第一次动心思的姑娘居然是青楼的花魁。
风灵一曲凑毕前,也发现了二楼的傅承礼,她有些慌乱,强自镇定的弹完了整曲,退下台后,便想上楼去找傅承礼解释。
而傅承礼此时,因为心神不稳,不留神中了三公子派人见机行事放在傅承礼脚下花盆儿里的迷香。
风灵上了二楼,向傅承礼解释,话她非是要故意隐瞒,她恋慕傅承礼已久,只以为傅承礼是个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她原想着她只卖艺不卖身,便纵了自己的心思,想让傅承礼将她赎了去,哪怕是做妾也好。
只是风灵却万万没想到傅承礼竟是左相家的公子,她自知低贱配不上傅承礼,绝了自个儿的心思,却也希望能在他心中保留着一个美好的印象,这才没将自己青楼花魁的身份告知云云。
傅承礼当下心烦意乱不愿听她多说,二人纠缠之间,傅承礼觉得口干舌燥,体内一股燥热之气,他全然把三公子一事抛去了脑后,只以为是风灵为了揽客给自己衣物上下了些引情香,便愈加愤怒,傅承礼外表温润如玉,内里却一向清高自傲,他气风灵如此不自爱,更气自己竟然曾经对她有了倾慕之意。于是说了许多重话羞辱风灵。
风灵毕竟在这风月场上浸淫已久,也瞧出傅承礼是中了什么催情药,依着傅承礼左相公子的身份,恐是中了什么算计,于是将他带到自己房间。
那边三公子安排盯梢的人,看着傅承礼同花魁进了屋,也没想到看着温润高洁的傅承礼竟如此主动,他们安排的姑娘都还没用上,自己便主动寻了一位,还是这里的花魁娘子,也乐见如此,匆匆去向三公子回禀。
等着三公子带着几个人过来打算将傅承礼逛青楼、喝花酒、与花魁相会的事儿嚷得众人皆知。推门而入,却没见着傅承礼,而是花魁娘子正抚琴与一陌生男子调笑。
三公子扑了个空,等回去一想,却回出几分味来,他准备的人都没派上用场,又听属下说傅承礼与花魁进屋前好似起了争执。难不成傅承礼与那花魁,原本就是认识的?兴许傅承礼中了迷药后,也是花魁娘子替他脱困的。没想到这傅承礼倒是不用他算计,原本就是跟青楼的花魁娘子不清不白!
于是三公子派人将风灵赎了身扣在别院里,又派人给傅承礼递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