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连萧霁也打心眼儿里有些佩服的，他与姬延凌年纪相当，小时候他因为一些缘由要提升自己的实力，也因此吃了许多苦，几次差点没命，好在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气挺了过来。

但萧霁也因此颇有些自负，觉得放眼天下也少有人能及得上他，独独姬延凌除外，他从他皇叔的嘴里听见过很多次这个名字，当初大抵也是有些不服气的，直到他看到姬延凌所作的《固城论》，终究也忍不住惊叹天下竟还有人有如此天资！

萧霁朝姬风桦点了点头道，“不错，五皇子当时以如此稚龄作出《固城论》这样令当世大儒都交口称赞的文章来，的确不负天下人对五皇子的推崇敬仰。”

世人常将南楚的皇五子与西黎的怀远王世子相较。

从前姬延凌一门心思放在替小姑娘搜罗药材、替小姑娘掩盖一些事情上，虽时常听见过这些拿他与萧霁相较的言论，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随着萧霁到长安城，他手里的消息越来越多，姬延凌觉得以西黎的情势，抛却旁的不说，萧霁能在众多宗室子弟中脱颖而出，得西黎皇看中，此人确实是有些本事，于是真心称赞道，“萧世子过誉了，你也不错。”

萧霁一愣，而后“唰”地展开折扇摇了摇笑道，“那是自然。”

沈若看了看姬延凌又看了看萧霁，突然觉得有些奇异的感觉，想着他二人若是换一种境况下相遇，说不定却能成为知己。

姬风桦接着方才的话，“既然诸位皆对五皇兄的《固城论》不陌生，不如宋小姐、沈小姐从中各选一段自个儿喜欢儿的书写下来，再由五皇兄、严太子、萧世子评判孰优。”

宋雅心仪姬延凌已久，这《固城论》她自然也能倒背如流，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她却占不着便宜了，有些犹豫不决，“这……”

佟月却无顾忌地在一旁帮腔，“风桦郡主有这个提议自然是好，五殿下的才情也是有目共睹，只是沈小姐自幼与五殿下一同长大，只怕对五殿下的词赋更为熟悉些，如此却显得对宋雅有些不公。”

佟月这话说的像是在替宋雅抱不平，实则她只是不愿意让沈若占着便宜。

姬风桦看了佟月一眼，又朝宋雅道，“五皇兄的《固城论》相信宋四小姐也是耳熟能详吧？”

“确实如此。”宋雅倒是不想否认这回事，她巴不得让姬延凌知道她有多用心的去研读他的词赋。

姬风桦又朝佟月道，“退一步说就算沈若更熟悉些也没什么干系吧？他们二人比得是字却与熟悉不熟悉没什么相干。”

佟月解释道，“郡主这话可是没想到了，沈小姐到底近水楼台，说不定平素练字时用的也是殿下的词赋做练习，这练字也讲求一个熟能生巧的。”

姬风桦觉得这纯粹是个歪理，倒又觉得既然佟月已点出了这个事，难保有别人也这么想，于是反问她，“那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佟月一咽，“我并无什么提议。”

姬延清想着女子多的地方是非多这话果然不错，这几个人说来说去的听上去没什么不妥，却总隐隐间透出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于是打圆场道，“不如二位小姐一人用四个字将心中最在意的事情写出来，一来四个字也简单，花不了多少功夫，二来既然比的是字，四个字也全能看出功底与风骨了。”

众人也都觉得有理，真正多年浸淫笔墨之人，别说四个字了，就是一个字也能高下立见的。

沈若挺好说话的点点头表示同意。

宋雅也觉得若是再反对，倒显得自己事多，若是因此在五殿下心里落下个不好的印象反而得不偿失，于是也点头表示同意。

姬延清又道，“既然二位小姐都同意我的提议，便请开始吧。”

沈若抬步走到桌案前，观景台上早已安排了座椅，众人也各自捡了合适的位置坐下。

两张桌案上的纸张已由两个小太监铺好了，用的是上好的素白罗纹纸，和梅香染墨，沈若点点头，也算是还不错了。

知秋自到了玉清湖畔，便一直一步不错的紧跟着沈若，见她家小姐拿起了笔，立即伸手替沈若挽袖口。

沈若也趁这个功夫看了一眼宋雅，发现后者还并未落笔，而是侧头看着她，似乎想看看她预备写什么。

沈若冲她笑了笑，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便落了笔，纸落云烟不过片刻间又将笔放回原处，而后脚步轻缓的择了个看客的位置坐下。

待沈若落座后，宋雅方停笔，见沈若已下去落了座，也跟着下去了。

“沈小姐纸落云烟、挥洒自如，就冲沈小姐落笔时眉眼间的神情，这场比试依我看，妥妥是沈小姐胜了。”沈若身后传来一声略带赞赏的温语。

沈若回过头，这才发现是大学士之女周颖坐在她身后，她能感受到周颖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

她原也很喜欢周颖身上如兰般的气质，“周小姐好久不见，我这个人一向还是有些自信的，我也觉得自己大约是能小胜一回。”

周颖瞧沈若一副活泼灵动的样子，也笑得更开心了，“国公府的小姐是该有这个自信的。”

沈若看了周颖两眼后，突然觉得她今日的妆容一改往日清淡、书卷气的风格，似乎格外浓艳些，心里突然闪过些什么，却又觉得没抓住，她觉得有些奇怪，有心想要问一问，却又觉得不好直接开口，于是试探着夸赞道，“周姐姐，你今日涂的口脂真是好看。”

周颖眼神中带了些笑意，“是么？这是前几日我表姐送我的，今儿有游湖会便想着图个新鲜，沈若妹妹若是喜欢，我差人给你送去些。”

沈若觉得或许她只是一时新鲜，于是摆了摆手，“哦，那倒不用了，周姐姐正合适这个颜色涂着好看，我涂着就未必好看了。”

二人说话间，几个小太监待纸张晾干后，依次将二人写下的四个字展示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