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未等到宋雅忍不住要出手的时候,突然她眼尖地瞧见远处庭栏一闪而过一片白色的衣角。
世人皆知南楚皇五子喜穿白衣,既如此,长乐宫的绥德殿出现一片白色的衣角,主人为何人还需猜么?
宋雅眼珠子一转,想着从前其实并未传出沈若与五殿下感情多深厚的传言出来,这些个风声也是今年才头一回有的,究其源头好似也是从佟月与四公主给沈若下了巴豆粉,沈若病倒后,五殿下才对沈若多番维护,又对四公主、佟月施了惩戒。
如此看来五殿下大约是对霸道爱欺负饶女子有些厌恶,又因此事对沈若生出了怜惜之情,这才开始对她不一样了起来,既然从前不怎么样,还须得想法子让五殿下与沈若以后也不怎么样才是,角色调换一下,又何尝不可呢?
思及此宋雅立马心生一计,端起茶杯,起身走到了沈若的身前,“沈姐得也有些道理,咱们同为京中官眷理应互相扶持、互相理解,和气生财的,方才与沈姐有几句口角,也是各自话未注意分寸,如此咱们便以茶代酒同引此杯,以示往后和平共处,如何?”
有点……突兀,沈若滴溜溜打量着宋雅,没发现后者面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方才不是还一副恨不得揍死她的模样么?这么快就原谅她了?然后……还是不打算离开这儿?
不过……姑娘又觉着只是喝个茶宋雅还刻意走过来,还站的这么近,什么以茶代酒的无稽之谈,莫非是想假装崴脚泼她一身?
沈若想了想觉得若真如此不就是毁一套衣裙么,正好也可借此将她给打发了,于是拿起手中的茶杯也朝她晃了晃,作出以茶代酒碰杯的模样,“好,那……”
“哎呀”
“??”沈若一脸莫名地看着突然倒地的宋雅,后者裙摆上还零星溅到了些许原本搁在她自己手上的茶水,右手手背处也被茶水泼了一片,烫地有些发红。
“沈姐,纵使你我二人间有什么误会,生了几句口角,你也万万不该出手伤人啊。”宋雅着着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眼泪将掉未掉的,瞧上去好不可怜。
姑娘看她这副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往门外瞧去,果真见着姬延凌哥哥正缓步而来,想来是将方才的一幕都朦胧瞧见了吧。
沈若磨了磨牙,心道这不是自己这样的白莲花才会使的招数么!宋雅怎么用上了!?
姑娘又觉得这宋雅那日在玉清湖旁一副直来直去惯会当个出头鸟的样子,眼下倒是会使出这些迂回的招数了,果真是有长进了!眼下这幅楚楚动人、眼泪将掉未掉的样子演地也忒好了!
其实这倒是姑娘误会了,宋雅眼下这幅样子倒也不全是演出来的,直愣愣跌坐在地上,手臂上还被热茶泼了一块儿,是真的疼地要哭出来了。
而这二人心思各异间,姬延凌也缓步进了会客厅,一身清华,居高临下地眯起一双桃花眼打量了一下宋雅眼下的造型,又看了看姑娘,温声开口,“这是……怎么了?”
沈若有些尴尬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哥哥,你回来啦。”
宋雅原本看着姬延凌痴了痴,听沈若开口后,立马不甘示弱地抢着开口,“五殿下,我今日来绥德殿是有事与您相商,未成想碰着了沈姐,许是……许是言语间有得不得当的地方得罪了沈姐。”
姬延凌眉尾轻挑,“你的意思是……是沈若将你推倒的?”
宋雅被姬延凌这个挑眉得动作给晃了晃心神,又立刻意识到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于是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沈姐应当也不是故意的,哦,我的意思是、是我自个儿不当心摔倒的。”
宋雅一边儿着,眼泪一边儿半真半假地唰唰往下流,瞧上去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又强忍着不愿与人为难的样子。
到底宋雅这副样子坐在地上的样子不太雅观,姬延凌回头冲跟着他回来的敬书道,“去扶宋四姐起来。”
“是,殿下。”敬书上前蹲下身将宋雅给扶了起来。
宋雅心中一喜,原本被茶水泼着火辣辣的手背好似也不那么疼了,暗想着自个儿先前的猜测果然不错,五殿下这不是便怜惜她这个受欺负的人了么。
沈若看着宋雅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生气啊,想着既然自个儿白费了这么许多功夫,没能成功在延凌哥哥回来前将宋雅给打发走,那就罢了,那就好好让她体会体会什么叫世间冷暖!
沈若将手里举了半晌的茶盏放回到茶桌上,这才开口,“宋四姐,你方才得好像不对吧?”
宋雅以为沈若要为自己开脱,先一步做出一副大度不计较地样子,“没错没错,五殿下,这原与沈姐无关的,全是我自个儿不当心,都怨我笨手笨脚的。”
姬延凌看着眼下这一幕情形,自然了解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不过今日她是在自己眼前被人冤枉,往后若是自己不在身边儿呢?
姬延凌有心想要看一看沈若会如何处理这样的事情,于是故作严肃地看向沈若,“沈若,你怎么?”
我怎么!?沈若一点也没被姬延凌故作严肃的样子给吓倒或是委屈到,只是暗道哥哥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可就了,反正就算真是我做的不是有你给我顶着么!怕她啊!我怎么我早就想好了!
沈若舔了舔嘴唇,姬延凌看着姑娘的样子,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听她开口道,
“宋四姐得不对,这怎么可能是你自个儿不心摔倒的呢!?绥德殿的会客厅这么干净、敞亮,是会让人轻易滑倒的地儿么?宋四姐这么蕙质兰心的可人儿是这么不当心会自个儿摔倒的人么!?”
沈若这一番话得掷地有声的,将宋雅得一愣一愣的,连眼眶里正打着转的泪珠子都歇在眼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