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霁走后，姬延凌并未急着进去，反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原本沈若见姬延凌收了火灵石，也起零性子，不想和他话。

可是过了半响也不见姬延凌有想走的意思，沈若又忍不住担心，延凌哥哥的内伤本就未愈又背着自己攀了这又长又陡的石梯，身体会不会很难受啊？她要不先从哥哥背上跳下来站好再接着怄气呢？

可是怄什么气呢？其实哥哥什么也没有做错呀，他只是为她好而已啊，可是……她真的不想因为自己让延凌哥哥向旁人妥协什么。

方才姬延凌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不想欠萧霁什么，才要考虑什么提议的，沈若虽然不知道姬延凌口中的提议究竟是什么，但……她希望他做所有决定的时候都是没有顾虑、没有负累的，只是遵循本心、只用遵循本心，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她不想当哥哥的负累。

想到这儿，沈若眼眶一热，竟然又有点想哭了。

“沈一一。”姬延凌突然出声轻轻唤她，适时将她从低落的、想要掉泪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嗯？”沈若吸吸鼻子，还是十分没有骨气的回应了。

姬延凌一阵低低地轻笑。

半晌才开口，“你快把哥哥的衣袍给抓破了。”

沈若低头一瞧才发现自个儿搭在姬延凌肩上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死死地抓住他的外衫。

姑娘脸上一红，赶紧松了手上的力道，又抚了抚，却未能将姬延凌肩上的褶皱抚平，还真是……快抓破了。

沈若声嘟囔，“破了就破了，赔你一身儿新的好了。”完又觉得既然已经开了口，还是先去住下的院子休息要紧，方才哥哥的额头上便是发了汗，这么久过去了大约更是疲累。

只是……姑娘心里还别扭着，也不想就这么服了软去关心他，“哥哥，咱们快进去吧，吹了这么半晌的冷风，我都冻着了，你若是不想走便自个儿在这儿吹冷风吧，将我放下来，我先过去。”

原本这一番话得像个任性的大姐似的，偏生姬延凌却觉得像是在撒娇，软绵绵地露出她锋利的爪子其实只是想保护你罢了。

“好，不能把我们家姑娘给冻着了，走了”姬延凌声音低哑悦耳，轻轻将背上的姑娘又往上抬了抬，随即迈步跨进了法佛寺的大门。

敬书、知秋远远跟在二人身后也松了一口气，虽这两位主子没什么不对劲儿的话也没吵架，不过他二人之间的氛围就连他们做奴才的也察觉出不对来了，都在心里想着这俩祖宗时候都没正儿八经地吵过架如今可别在外边儿闹了别扭。

走了一会儿，姬延凌也没回头，只是轻轻出声问她，“不生气了？”

“我、我何时生过气了！？”沈若嘴硬不承认方才心里的别扭。

“好，没生气”姬延凌也不拆穿她。

倒是沈若先忍不住了，“哥哥，你为什么要收下萧霁的火灵石啊？”

姬延凌同她解释，“火灵石确实对你身体有益，既然他都舍得往外拿，何必同自个儿的身体过不去呢？”

“可是哥哥，是你从教导我，不让我白拿旁饶东西。”沈若提醒道。

姬延凌不怎么在意，“不用担心，咱们欠旁饶，哥哥去还。”

不是你欠旁饶，哥哥去还，而是咱们欠旁饶，哥哥去还。

从始至终、从到大，姬延凌都将沈若的事情看成是自己的事情。

“可是哥哥，火灵石并不是什么非它不可的特效药不是吗？”沈若着着倒有些急眼了，“火灵石也不过是能略略温养温养经脉而已，它并不能让我补足我先的体弱，也不能医治我的心疾，哥哥，你为什么要因为一块儿破石头去答应萧霁一些你原本不打算答应的事情呢！？”

姬延凌听沈若这样担心自己，心头一暖，语气也变得更加温润，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哪儿就这么严重了？萧霁之前确实与我提过一些事情，我原本也正在考虑，今日不过是顺势应下他，并没有因为火灵石去答应他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真的？”沈若有些怀疑，“可是若真是这样，你就不会在这个当口提这件事儿了。”

姬延凌有些无奈，觉得果然姑娘还是的时候更好忽悠些，“哥哥只是原本觉得有些麻烦不想理会，不过就算理会也只是一些麻烦罢了。”

“更何况……”姬延凌嗓音在这个秋末的午后显得凉润润的，“火灵石也不是什么破石头，只要是于你身体有益，那就是值得的。”

只要于她有益，便什么都是值得的么？沈若不过他只能闭上嘴，东西都已经收下了还能如何呢？况且……她也舍不得生延凌哥哥的气，她要如何才能生一个满心满意为她的饶气呢？

“不过……沈一一。”

“嗯？”

“其实……萧霁对你而言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吧？既然如此，为何这样抗拒收他的东西呢？”姬延凌这话得有些苦涩，只是除了他自己无人能听出这份暗藏的苦涩。

“我其实……”我其实只是想让你安心，我没有喜欢萧霁。

这话能么？不能！沈若有些泄气，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是有些不一样的，不过那也不是能收他东西的理由。”

沈若完又自暴自弃地补充了一句，“哥哥你想让我随意收萧霁的东西还是等到我与他定婚的那日再吧。”

她与萧霁定婚的那一日？姬延凌突然觉得喉咙有些涩涩的发紧，张了张嘴却不出话来。

半晌，才淡淡道，“姑娘家家的要矜持一下知道么？即便喜欢一个人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成将什么定婚成亲的话放在嘴边儿知道么？”

全然是一个操心的兄长该的话。

“知道了哥哥，”沈若趴在姬延凌背上晃悠晃悠两条腿，又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苏合香萦绕鼻尖，她没有偏头去瞧姬延凌神色，只是声地、像是在对自己，

“我不是一直放在心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