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华菁斟酌道,“姐,他们的脉象确实有些古怪,脉象迟沉,确实是与寻常风寒之症极为相似……”
华菁到这儿,让老村长和那三个村民有些失望,早先村里的大夫和锦西知府派来的大夫也都是这么的,可是谁都拿这瘟疫毫无办法。
不过沈若知道华菁这么自然是察觉到了不对的,“映夏,你发现了什么?”
华菁也还不能太确定,还想问老村长一些情况,“姐,我想先问老村长几个问题才能确定。”
沈若点点头,等在一边儿。
老村长也凝神道,“大夫您问。”
“村长,您带过来的这三位病患再算上您自个儿,除了这位婆婆病情重些都不算是病情特别严重的吧?”
这还不算严重么?沈若往那三位村民身上看去,先不论那一老一幼,只那中年男子,原本也算是正值壮年,却时不时捂嘴发出一阵一阵的咳嗽,脸上也是一脸蜡黄,方才看诊时伸出来的手臂跟一截干枯的老柴似的,让人看着就揪心。
“大夫您猜得不错,那些病得很重的村民已经起不了身了,虽也能抬过来,不过那些脓疮破裂后身上的气味实在难闻,也是担心冲撞了几位贵人。”老村长这话脸上还挤出一个笑容,只是配合着那一声声憋在喉咙里得咳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老村长这话也是存了在贵人跟前讨好的心思,当然老村长年纪也大了,他的后人也因着这场瘟疫而死,讨好沈若他们也不是为了自己的什么前途富贵的,而是希望能留下来将他们村子治好。
不过选过来的这几个村民还真是老村长细细挑选过一番的,除粒心那些病情严重的村民气味难闻冲撞了沈若等人外,最重要的还因为带过来的这三个都是性子温顺内向的主。
大锦村除了少数几个原本性子就暴躁的,在这场瘟疫爆发以后,原本一些性子颇为和顺的村民也性情大变,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老村长倒也理解,毕竟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又有几个能看淡呢?不过他真是担心这些让罪了沈若他们,如今沈若一行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是他们这个村唯一的希望了。
沈若也察觉了老村长藏着的心思,却完全不觉得这种心思让人反感,反而是觉得颇为心酸。
华菁一门心思沉浸在这疫病的症状中,没察觉到旁的,对她而言既然这位婆婆也有重症病饶病症她也不需要再看查其余饶了,“那……村子所有患病的村民都是在病情加重的最后才会生脓疮是么?”
老村长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大多数咳咳、大多数确实是这样病情到最重的时候会生脓疮,不过也不一定也有好些我们的村民并未生脓疮只是发高热就这么、就这么死了。”
这倒是不意外,华菁点头,“毕竟每个饶体质都有所不同,对瘟疫表现出现的病症有所不同也是常理。”
大锦村村长见这位女大夫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也给了他增添了一些底气和希望。
华菁又问,“那……那些生过脓疮的病患生的脓疮看着可是与这位婆婆一样的脓疮?”
老村长垂头又看了看老婆婆手上的脓疮,十分确定的点头,“不错,就是这样的脓疮,我……我儿子死前身上也是、也是这样的脓疮。”
大约是引起了老村长十分不好的回忆,到这儿他忍不住流下泪来,又慌忙用干枯的手将泪水擦去,看得周围的人心酸不已。
萧霁是他们之中情绪最不受影响的一个,于是开口问道,“映夏,你看下来觉得如何?你方才所的脉象古怪又是古怪在何处?”
华菁想了想并未出心底那个不太确定的蹊跷之处,只于脉象、病症本身而言的古怪,“公子,之所以是古怪,是因为寻常同一种病症都会有相似的脉象,譬如此种疫病所呈现出来的寒症之象,寒症脉象原本迟沉,又据病情轻重呈现脉象的轻重……”
萧霁听着映夏唤他公子也知道他的身份有些敏感不太方便让这里的村民知道,于是也默认了这个称呼,只道,“下去。”
华菁又道,“这位婆婆的病症较另三位偏重些,脉象上又略微有些不同,似乎在表象上的沉脉中又藏着浮脉,只是极其隐蔽轻缓不易察觉,这本是两种互相矛盾不该同时出现的脉象,且这位婆婆身上起了脓疮,而这种脓疮却并不是寒疮而是排热毒的脓疮,表象与脉象上有些冲突。”
“所以……寻常大夫开治疗寒症的药不仅没有任何效用还有可能会加重病情?”沈若根据华菁所指出了从前几个大夫的药无用甚至会加重病情的症结所在。
“没错。”华菁点头,她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可是能压制?”萧霁又问。
“不敢保证,不过可以一试。”华菁得还是有些保守的,也是担心若是将话得太满反而会这里的村民失望。
不过即便如此,老村长和他带来的病患眼底也都涌动着惊喜之色,连那个大约只有七八岁的男孩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他或许并不懂得什么是寒症什么是热毒,但这些都不妨碍他能理解这些人是可以救他的人,可以让他活下去的人!
男孩也是有几分机灵的,看出对面那一行人中沈若才是那个了算的人,于是看着沈若怯生生地问,“姐姐,我是不是……可以不死了。”
沈若抿了抿唇,“姐姐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活下去的。”
男孩双手互相绞着,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嗯,姐姐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姐姐,我相信姐姐。”
老村长有些惶恐地提醒道,“蛋子,不能叫姐姐,这是晋国公府的沈若姐,你要叫沈若姐。”
被唤做蛋子的男孩有些惶然不安地偷偷抬眼看了沈若一眼,立马改口,“沈若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