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手上一顿，才佯装无事道：“黎爷爷，您看您说的，怎么会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笙没有抬头。

黎元叹了口气，看着面前乖巧的女孩，想到她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心里就难受的紧。

他也看出来顾笙并不想谈这件事，只能岔开话题：“听你珊珊姐说，今天转学了？”

顾笙嗯了声，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黎元：“四中学费全免，当时高一就应该转的。”

只不过拖着了。

黎元接过苹果，欲言又止：“可是四中那边的环境，能待的惯吗？”

顾笙抿着嘴笑：“黎爷爷别担心啦，四中其实挺好的，老师和同学都挺好的。”

说着，顾笙俏皮的眨眨眼，小声道：“比一中好多了，身边终于不会都是书呆子啦。”

看着顾笙的模样，黎元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虽然他知道也有因为顾笙不想让他担心的原因在。

黎元摇摇头，低头咬了口苹果：“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别受欺负了就行。”

“不对，受欺负了可要和你姗姗姐说，别一个人担着，听到没？”

黎元突然想到以前无意间看到的画面，忍不住叮嘱道。

那个时候的顾笙被几个女生堵在巷子里，只能护着自己的头，全身都被打的淤青。

别提多让人心疼了。

顾笙懂老人心里的担忧，软声道：“我知道啦。”

也不知道两人聊了多长时间，还是黎元发现天黑了，才催促顾笙赶紧回家。

顾笙站起身，婉拒了黎元想要让黎姗赶过来送的话，才走出了病房。

走出医院，门口已经不见那个送她来医院的少年了。

没有失望，心里却有些难以疏解的闷。

顾笙看着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有些暗恼自己刚才的想法。

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

还不算晚。

收起手机，顾笙打算直接走回去。

反正医院距离家也不是很远，步行最多一个小时。

就在顾笙准备走的时候，背后却被人拍了一下，耳边传来少年特有的嗓音。

“嗨，顾笙。”

顾笙有些被吓到的回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少年在路灯下有些模糊的脸。

姜燃看了眼眼神诧异的顾笙，把手里另一个雪糕递给她：“天太热了，就去前面买了个雪糕。”

顾笙瞬间失了声，半响才反应过来接过雪糕：“谢谢。”

她没有问姜燃为什么还没走，也没压抑住从胸口止不住的心跳与喜悦。

姜燃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小口小口的吃着雪糕，粉嫩的舌尖不时的隐现，有些控制不住的移开视线：“现在要回家吗？我送你。”

闻言，顾笙眸子有些亮，小声道：“可以吗？”

姜燃看着顾笙的眼睛，突然笑了起来，忍不住拍了下她的头，笑道：“不然呢，我等你三个小时是干嘛的。”

还不是为了送你回家。

顾笙有些不好意思的眯着眼笑，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状。

姜燃喉结滚了滚，心里忍不住暗骂自己。

色胚。

等到顾笙吃完雪糕，姜燃就骑着摩托把她送回了家。

夏日的晚风清凉凉的，连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也有些醉人的意味。

顾笙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贪恋。

等到了小区门口，顾笙还有些恍惚。

姜燃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脑袋，觉得这样有些迷糊的小姑娘简直可爱到爆炸：“到家了，顾笙同学。”

顾笙下意识摸了摸被打的头，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明天见。”

姜燃眉目间满是少年的肆意妄，戴上头盔，冲着顾笙摆了摆手就骑着摩托走了。

顾笙站在原地，半响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笑。

真好啊，竟然真的和姜燃一个班。

……

顾笙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并没有开灯。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黑暗房间，表情不变，只是静静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里面的面条，直接煮了点面条。

吃完后，就当顾笙准备去洗碗的时候，门锁从外面打开了。

顾笙抬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女人，唇角习惯性的扬起软糯无害的笑容：“妈，回来了。”

进来的女人身子一顿，随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顾笙也不在意，笑着道：“妈，吃过晚饭了吗？”

女孩的语气亲昵，仿佛撒娇一般。

顾娇弯着腰把脚下的高跟鞋褪下，眸色有些迷糊。

她抬头，看着面前站立的女孩，面貌精致，唇角带笑，很是乖巧。

假面一般。

顾娇站直身体，语气冷淡：“吃过了。”

她看到顾笙手里的碗，眉头一皱：“现在才吃？”

不是问，而是质问。

顾笙笑意不变：“今天放学后去看了黎爷爷，所以才晚了点。

顾娇准备倒水的手一顿，猛地转过身，看着顾笙：“你又去武馆了？”

“我有没有说过，让你不要再去了？”

顾娇的眼里满是怒火，赤着脚走到顾笙面前，涂着鲜艳口红的唇角满是愤怒：“顾笙，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管不了你了？”

顾笙看着这样的顾娇，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却依旧没有挪动脚：“妈，我没去武馆，黎爷爷住院了，我只是去看看他。”

女孩的语气很是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顾笙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顾娇，眼神有片刻的恍惚。

顾娇长的很美。

更别说此刻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即使脸上满是疲劳，却依旧美的惊人。

顾娇今年已有四十岁，岁月却仿佛对她格外偏爱。如果不是知道的人，只会以为顾娇才三十出头。

就连顾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张脸，和顾娇很像。

都很漂亮，都很美。

顾娇是她的母亲，亲生母亲。

顾娇看着女孩平静的脸，胸口却浮起了丝丝疼痛，她端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好，这次就算了。”

“但是下次，我不希望在听到关于你和黎家有关的事。”

说完，顾娇就直接越过女孩，向洗手间走去。

顾笙闻到顾娇身上浓烈的酒气，睫毛颤了颤，笑意不减的点头：“知道了。”

“妈。”

顾娇身子一顿，没有在回话。

顾笙站在客厅里，听着洗手间门被拉上的声音，眸色渐渐淡了下来。

小的时候，她会渴望顾娇抱抱她，会像其他母亲那样爱护她。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顾清祀也明白了一件事。

顾娇不喜欢她。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想到这一切的根本原因，顾笙倏的嗤笑一声。

那张本来很是精致甜美的脸蛋，在昏暗的客厅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