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十二月十号的那天，是顾笙过完生日迎来的第一天。

她出门前看了下天气预报，穿了羽绒服，又犹豫的看了好几眼自己挂在橱柜里的灰色围巾，最后还是围上了。

顾笙看了眼镜子里被围巾包裹住下半张脸的自己，眼睛弯了弯。

真好看。

等她出了卧室门，迎面就看到了围着围裙的顾娇。

顾娇手有点不自在的垂在身侧，看到顾笙就想说话。

顾笙面色平静，随即偏过头，打算绕过她。

顾娇看着女孩绕过自己的身影，忍不住开口喊道：“笙笙，我，我做了早饭。”

顾笙身子一怔，微微侧过头，就看到餐桌上热腾腾的稀饭和包子，黑亮的眸子隐隐闪过一丝讥诮。

她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手中书包的带子：“顾女士，您做的早饭，我可能吃不太惯，也就不吃了。”

“您自己一个人吃吧。”

说完，顾笙毫不留恋的推开房门。

顾娇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无力的站在了原地。

她从昨晚就知道了，自己和顾笙，应该一辈子都只能这样了。

只是顾娇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竟然除了顾笙，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了。

她只剩下，她的女儿了。

……

顾笙走进电梯的时候，情绪并非真的像她在顾娇面前表现的那样平静。

她无力的靠在电梯的一角，想到餐桌上的稀饭和包子，只是觉得有些太好笑了。

顾娇这个人，有的一手好厨艺，却从小到大，从来没给她的女儿做过一顿饭。

她给顾笙的，从来只有冷眼与辱骂，可现在呢？

顾笙闭上眼睛，被围巾挡住的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是被她昨晚那些话刺激的良心发作，所以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随着电梯开门，顾笙睁开眼睛走了出去。

她回头看了眼正在慢慢关紧的电梯，攥紧了手。

没有什么可以是挽回的。

就像电梯，它刚才送了她，可是再也不可能在同一天的时间里再次送她。

顾娇现在可能是觉得对不起她，可是她顾笙，也已经不需要了。

迟来的关怀与愧疚，只会让她觉得好笑罢了。

……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

林峰大清早就站在了讲台上，扶着眼睛笑的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

底下的伊杰碰了碰旁边的何砚低声道：“老林是不是，被我们气疯了？”

不然大早上的不训他们，还一脸笑意的说什么今天是个好日子？

伊杰严重怀疑，林峰可能真的是被他们昨天集体逃课的行为给狠狠的伤害了，导致精神错乱。

想到这，伊杰用力的捏了把何砚的手一把，语气不忍：“唉，老林太可怜了！”

何砚吃痛，收回被伊杰压住的手，直接捏上了伊杰白皙的娃娃脸，用力一拧，在后者痛的面目狰狞时满意的扶了下金丝眼镜：“我觉得，如果林老师真的精神错乱了，更大的可能性就是被你气的。”

说完，何砚看向讲台，直接屏蔽了旁边捂着脸的伊杰，以及耳边连接不断的指控。

伊杰一个人讲了很长时间，才发觉旁边的人根本就忽略了他，气的简直快要成了河豚。

他揉着发痛的脸，恨恨的发誓再也不会找何砚这个畜牲说一句话。

姜燃却是看着旁边的空位皱了皱眉，有些纳闷今天顾笙怎么会迟到了？

小姑娘平时，可是从来不会迟到的。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顾笙的声音。

顾笙喘着气，一张脸上满是红晕，一看就知道是经过快速奔跑的样子。

她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报告：“林老师，我今天早上不小心坐错车了。”

顾笙也是做到一半才发现不对劲。

如果不是她一向出门早，估计在现在的时间根本不可能赶到学校。

林峰笑眯眯的招手让她过来，等到顾笙疑惑的站在讲台上，林峰清了清嗓子，笑道：“顾笙来的正巧啊。”

“正好，我这个好消息就是，咱们十三班的顾笙啊，”林峰看着讲台底下的十三班学生们，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获得了这次奥数大赛的第一名！”

听到林峰说完这句话，十三班的所有人都愣了片刻，随后发出狼嚎一般的集体叫声。

“我嘞个亲娘唉，这可是奥数大赛啊！”

谭露露激动的拉住旁边胡慧的手：“顾笙这也太，太厉害了点吧！”

胡慧笑着抽回手：“我也没想到，顾笙竟然这么厉害啊！”

她叹了口气，眼带愁绪：“看来咱们十三班，也要出个超级学霸了。”

教室里到处都是议论顾笙得了第一名的声音。

伊杰更是直接激动的转过头身，看着姜燃道：“我都天啊！燃哥！顾同学这也太牛逼了吧！”

“第一名啊！全Z省第一名啊！”

姜燃得意的挑了挑眉：“那是，我们家笙笙拿第一，那是理所应当的。”

伊杰猝不及防的又被吃了满嘴的狗粮，他状似痛苦的倚靠在何砚身上：“何砚啊！我不行了，燃哥这狗粮太猛了点啊！”

何砚似笑非笑的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伊杰，镜片下的眼睛眯起，语气突然低沉下来：“那你就没想过，自己也来撒点？”

说着，何砚似有似无的眼神落在伊杰还残留着自己指印的脸上，眸色微微动了动。

伊杰没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闻言只是哀愁的叹了口气：“唉，你说我长的也不丑啊，怎么就找不到女朋友啊。”

说着，又难过的叹了口气。

何砚静静的看着他，突然伸手把他染的黄毛揉成了一团草窝，语气冷淡的移开眼：“因为你长的矮。”

伊杰：“……”

他真的是！一天天的都想把何砚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姜燃看了眼伊杰，伸手拍了拍何砚的肩膀，摇头怜悯道：“兄弟，加油。”

何砚扶了下镜框，微笑。

伊杰：“？”

燃哥你这看着我，拍何砚的肩膀对他说加油是什么意思？

姜燃也不管伊杰疑惑的眼神，只是看着讲台上望着他笑的顾笙，挥了挥手。

顾笙看着她，清楚的看到姜燃的唇形。

我家笙笙真厉害！

她在心底默念这几个字，脸颊边的梨窝就愈加甜的醉人。

就在林峰打算让顾笙下去的时候，十三班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两个警察走进教室，面色冷淡，为首的警察开口：“打扰一下，请问顾笙是谁？”

顾笙看着他，向前走了一步：“我是顾笙。”

警察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请和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