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回到季家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还是庄采兰看不下去她那副失了神一般的模样，硬生生把季芸给喊清醒了过来。

“芸芸，你跟妈妈说，顾笙说的是什么意思？”

庄采兰毕竟还是怕顾笙真的有着季芸什么的把柄在手。

季芸坐在沙发上，身子一抖，好像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抓紧庄采兰的手，语气惊恐：“妈，你得帮帮我。”

庄采兰皱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说出来，妈才能帮你啊。”

听了庄采兰的话，季芸好像终于放下心来，她低着头，声音低的几乎快要听不见：“妈，我，我好像，好像杀，杀人，杀人了。”

庄采兰一愣，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季芸被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收回手：“我，我，我没，没说什么。”

她低着头，双手无措的搅在一起。

庄采兰气的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她看着季芸垂着头的样子，恨不得打她两巴掌。

当她是聋子吗？

杀人了，季芸竟然杀人了？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女儿胆子这么大？

庄采兰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自己说，杀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芸垂着头，好半天才开口：“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把那个薛欣然从楼上推下去了。”

说到这，季芸有些崩溃的抬起头，抓住庄采兰垂在身侧的手，哀求道：“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她真的会掉下去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么会想着杀人呢？”

“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芸拉紧庄采兰的手，不停的安慰自己，只是她自己也明白，这句话终究是自欺欺人罢了。

薛欣然死了。

是被她推下楼的。

这是事实。

“那个叫薛欣然的女孩，为什么会在半夜找你去天台？”

庄采兰突然想到这件事。

季芸身子一僵，随即开口：“就是一点小事，我们也就是谈了谈，然后后来就发生了口角，后来不知道怎么她就，被我推下去了。”

庄采兰闭了闭眼，平静道：“那顾笙是怎么知道的？”

季芸：“我不知道，当时明明楼顶什么人都没有，顾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这连季芸都不知道顾笙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当时薛欣然在被她不小心推下楼后，她虽然惊恐，但是知道四周没人看到后，也就跑了。

甚至到后来，学校有人发现薛欣然的尸体时，都以为是她自尽，没有人想到会是被人推下去摔死的。

季芸抖着手：“不可能会知道啊，这都是高一时候的事了，顾笙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啊？”

甚至还拿这件事来威胁她。

庄采兰毕竟不是季芸，她在短短的时间内想了很多，这件事怎么看都有很大的疑点。

“你确定当时什么人都没有？”

庄采兰问。

如果真的没有，顾笙可能就是随口一说。

季芸慌乱的点头，她怎么敢说谎，这可是她第一次直面一个人的死亡。

不对。

季芸突然想到一件事。

当时她慌乱的跑下楼的时候，模糊间好像听到了天台拐角的细微脚步声，只是当时太过于害怕，她只是看了两眼就跑下楼了。

季芸赶紧把这个细节和庄采兰说了出来。

庄采兰听到后，冷笑出声：“如果是这样，顾笙可真是隐藏的太深了。”

高一发现季芸不小心失手杀人，竟然能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过了三年，顾笙还真是心理素质好的很啊。

庄采兰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季芸，不由叹了口气。

这样一比，季芸真的是比不上顾笙。

狠毒太过，却没有那个脑子善后。

只是季芸是她的女儿，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庄采兰拍了拍季芸的背，低声道：“你先回房休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现在首当其冲的问题，就是要问清楚，顾笙手里到底有什么证据。

如果只是看到了当时的画面。

庄采兰冷笑。

一张嘴而已，空口白牙谁会信呢？

季芸微微放下心来，扶着旁边的把手站了起来，她低着头：“妈，那我，那我先上楼了。”

庄采兰摆手：“去吧。”

她还得再去一趟警局。

季芸乖巧的点头，步伐缓慢的上了楼，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才控制不住的滑落到地上。

她靠着门，蹲坐在地上，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

季芸骗了庄采兰。

她不是和薛欣然发生了口角，而是薛欣然威胁她，她愤怒之下，直接将薛欣然推下楼去了。

同样，她当时并没有立刻跑掉，而是下了楼去看着薛欣然咽了气才走的。

毕竟一中最高的楼也就四层，人要是掉了下来，一时半会也根本死不了。

季芸直到现在都想不清楚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疯狂的做出这种事。

就因为薛欣然那句，我会告诉林书吗？

季芸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当时看见薛欣然死了后，心底踊跃而出的，竟然是欣喜。

欣喜于林书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

可是顾笙她，那天晚上她到底知道多少？

……

顾娇接到警局电话的时候正在做饭。

她在昨夜和顾笙的争吵中明白了自己这个母亲做的到底有多不称职，决定在以后的日子里补全对顾笙的愧疚。

可就是这时候，她接到了电话。

她的女儿顾笙，因为故意伤人被扣留在了警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娇匆忙的从家里赶往警局，一路上都在想这个事。

当她看到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顾笙时，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

她那么多年，到底是怎么对这个女儿的？

顾娇不敢在想。

顾笙对于顾娇会来倒是很诧异。

她弯着眉眼，看着顾娇道：“您来做什么？”

顾娇一涩，有些狼狈的偏过头擦了擦眼泪：“我是你妈妈。”

怎么就不能来了呢？

顾娇茫然。

顾笙对于这话倒是没什么感想，毕竟这么多年了，她还想的不该想的全都想了。

她刚要开口，就被推门而入的庄采兰打断了话。

“顾笙，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