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砚呆呆的看着面露痛苦的姜燃，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能说什么？

说顾笙是你的前女友，你俩刚分手了，然后你为了她挡了一板砖，然后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何砚叹了口气，他目露复杂：“燃哥，你先别多想，我去问问医生。”

姜燃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他此刻只觉得满意里头嗡嗡嗡的直响，又晕又难受。

何砚看了眼旁边趴着睡着的伊杰，将空调的度数调到合适的温度，走出了病房。

他找到了主治医生，询问了关于姜燃记不清过往的问题。

主治医生迟疑的道：“可能是脑中有瘀血，导致的暂时性失忆，这一点我也不能保证，毕竟人的大脑，实在是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何砚皱眉：“没有办法让他自己记起来吗？”

医生摇头：“不太行，像他这种情况，我们医院也不能动手术，没有必要。”

“只能看病人自己了，有可能某一天，就突然想起来了也不一定。”

何砚靠在走廊的墙上，耳边响彻着医生说的的。

那他现在应该怎么做？

平心而论，姜燃忘记顾笙的话，何砚是乐见其成的。

可是他想到在巷子里满身孤寂的顾笙，何砚迟疑了。

这样对于顾笙，还是太过于不公平了。

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顾笙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手机那头传来顾笙有些急促的话语。

“何砚，姜燃他怎么样了？”

何砚垂下眸子，语气平静：“燃哥挺好的，没出什么大事。”

“是吗？”顾笙微微放下了心，语气也平静了许多。

何砚捏了捏眉心，继续道：“但是燃哥他，他。”

他有些不忍心告诉顾笙。

顾笙好像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明白什么。

“他怎么了？”

何砚有些不忍：“燃哥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在窗户边上的顾笙微愣，随即自言自语：“什么都不记得了？是什么意思？”

是她现在想的那个意思吗？

何砚压下心头的不忍：“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手机那头忽然传来东西掉落在地的响声，好半响，那头才传来顾笙的声音。

女孩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哑，却带着令人不忍的笑意：“挺好的，他不记得我了，对于现在的情况来说是最好的。”

顾笙极尽平静的说道，没有感觉道垂在身侧的左手正在不停的颤抖。

何砚闭了闭眼睛：“要我和燃哥说吗？”

他还是不忍心只有顾笙一个人带着回忆。

顾笙却笑着拒绝了：“不用了，这样挺好的。”

她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仿佛眼睫都染上了白霜：“这样也好，等到我下次和他再见面的时候，就可以不用伪装了。”

这样多好，一切狼狈不堪的事情一揭而过，姜燃不用纠结于她到底为什么要和他分手，不用担心姜燃知道真相对她产生厌恶，不是很好吗？

有水珠顺着女孩的脸颊滑落，她压抑着哭腔道：“何砚，不要告诉他。”

所有的不堪，她一个人受着就是了。

何砚沉默了会，回道：“好。”

“谢谢。”

等到挂了电话，何砚在走廊待了很久，才向姜燃所在的病房走去。

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事事顺遂，只不过命运，好像对于顾笙总是格外克扣一点。

顾笙呆呆的看着窗外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顾娇敲门喊她出去吃饭，她才缓缓回过神。

其实姜燃不记得她真的挺好的，她可以不用担心继续撒谎，毕竟她和姜燃的开始，就是谎言。

只是心底，还是会很难过。

顾笙站起身，久坐不动的腿瞬间抽筋，她闷哼了声，静静的等待疼痛的过去，才走出了房门。

顾娇看着她惨白的脸，想要什么终究没说出口：“来，多吃点。”

她夹了一个包子放进顾笙碗里，又开始忙着给顾笙倒牛奶。

顾笙看着她的动作，忽然开了口：“我想去Z省读书。”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僵凝了片刻，顾娇以为自己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去Z省读书。”顾笙又重复了一遍。

顾娇这下听清了，她复杂的看了眼顾笙，道：“可是，你不是自己要求在宇县读书的吗？”

现在怎么又要去Z省了？

顾笙咬了口包子，低声道：“Z省的教育，比宇县的更好。”

顾娇看着女儿头顶翘起的发丝，迟疑的开口：“那个男孩呢？”

顾笙咬包子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回道：“我们分手了。”

顾娇微愣，“怎么就分手了？”

顾笙有多喜欢那个男孩，她可是看在眼底的，都能为了那个男孩和她彻底反目。

怎么就分手了？

顾笙突然抬头看着她，眸色沉凝：“只是暂时分手。”

顾娇被她的眼神看的一怔，随即也明白顾笙根本就是对那个男孩忘不掉。

她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

顾笙还是和她很像的，当初她也是那么喜欢季娄山，可是季娄山却并不是什么良人。

顾娇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看清了季娄山，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像她一样识人不清。

但是顾娇相信顾笙，她不像自己那般柔弱可欺，只是顾娇希望那个男孩，不要像季娄山那般薄情。

……

顾笙在去Z省前，在星期天的时候去了四中一趟，她要去学校找林峰去办转学手续。

林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心底是不舍的，这么好的苗子，他本来还想着明年夏天高考四中能出个黑马，结果这学期还没结束顾笙就要走了。

“顾笙啊，明年可得好好考，不要让自己太累了。”

林峰看着她，语重心长的道。

顾笙乖巧的点头。

林峰又继续说了些关心顾笙的话，才把顾笙放走。

她走在走廊上，不知不觉就走到十三班的教室门口。

顾笙静静的看着本来属于自己和姜燃的位子，此时空无一人。

她恍惚间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少年调侃的笑脸，忍不住淡淡的笑了起来。

“再见，姜燃。”

他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

下一次，她一定不会在放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