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勒令回去睡觉,翻个身都不敢,整栋塞人塞得满满当当的宿舍楼伫立在黑夜里,安静如鸡。
参与打群架的姑娘们一字排开在宿舍楼下站军姿,目不斜视,宛若一尊尊雕塑,即使明知这里昼夜温差大,小姑娘们肩膀瑟瑟发抖,教官也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打人的,被打的,打了又被打了的,都在这里了。
但是阎白不在。
几分钟前面对教官的质问,阎白哭得悲痛欲绝,表示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六班的秋容笑同学,对方叫来一车面包人啊不是,一群人来打她,阎白身为副连长,同班的人能看着她受欺负吗?那不能,于是也叫来了一群人来给阎白撑场子。
两群人合计起来也就七个。
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明明是阎白摁着六班打,她眼睛一红嘴巴一撇,反倒成了六班的不是了,六班委屈,但六班不说。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阎白如实交代,教官保不准会搜查整栋宿舍楼,她们手机都得上天。
教官当然也询问过其他围观者了,他第一个问的恰好是个脑子转得快的——这栋宿舍楼可不止她们几个有手机——马上顺着阎白的话说自己是如何目睹了六班欺负阎白这个小可怜的,其他人连连称是,内心弹幕都是:八班牛逼666。
素未相识的女生们在“手机”这一问题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团结。
本来是八班先动的手,秋容笑再把事情反转一下也未尝不可,但架不住阎白说得快,还哭得梨花带雨,说得无比顺畅那就跟真的一样。
秋容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教官可能最看不得女孩子哭了,尤其是她脸上手臂上确实有血痕,连忙让她去医务室,处理好伤口直接回去睡觉就行。
秋容笑:???这也行?臭不要脸!
要罚站到凌晨一点的姑娘们:mmp。
晚上十点钟的医务室,空无一人。
带阎白过来的教官左右看了一下,对她说:“你先坐着。”
阎白还在哽咽呢,委委屈屈地点头。
教官才一出门,她就收住了所有表情。
医务室不是特别宽,但还看得过去,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放了两张用白纱隔开的病床和几张笨重的木凳。
阎白是真的把手和脸挠出血了,她把右手袖子放下去,理了理头发,在医务室里慢慢转悠,从窗户往外看,研究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捏着那层白纱的角看上面暗红色的陈年血迹。
这里是有她一个人的动静,阎白闭了闭眼睛,似乎是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
她叹了口气,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坐回桌子前的木凳上。
虚掩的门被推开,迈进一条细长的腿。
阎白侧头看过去,年轻男人没有穿迷彩,西装裤,纯白圆领T恤,亮皮马丁靴,白大褂,比起军营里统一的圆寸,他这个头发未免太长,前面能遮住眼睛,后面盖住一半脖子,发量惊人,不是很直,不知道是不是烫过,有些乱糟糟的,刘海部分大概能到鼻子,但是照着眉毛的水平线弯弯曲曲地弄平了。
哦,狼尾发型。
阎白漫不经心地撑着下巴。
这种发型驾驭好了是绝世大帅哥,驾驭不好是拾荒的,但显然,这个发型简直就是为面前的男人量身打造的。
像头狼。
人家剪了是非主流,他剪了是匪气满满的狼人。
披着白衣天使的皮的狼人,月圆之夜要仰天长啸的狼人。
男人不黑,肤色是冷白,很正常的冷白而不是阎白的病态白,很高,肩膀很宽,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瞳色较比常人来说很浅,垂着眼睑看不出什么情绪,鼻梁高挺,鼻翼右边靠近山根的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唇形就像是画出来的,画者还很用心地在他唇上描绘了很自然的浅粉色,嘴角有些尖,尖角往上翘,令他看起来好像总是在笑。
但好像又不是。
更主要的是,他的脸型并不像常年待在军队里的男人们一样棱角分明,他……脸上肉肉的。
这样的脸型和他的五官放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再配上狼尾发型,就有点小奶狗的意思了,但他的身高又摆在这里。
就是一个奶fufu但是其实很刚的大狼狗……狼人。
总而言之,好看,耐看,识别度贼高。
作为同样两颊鼓鼓一直都被别人想捏脸的阎白挑眉。
这样的唇形笑起来一定很治愈。
可爱。
想r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