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白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
她揉着眼睛坐在床上打哈欠时,狼人医生刚刚目送一个扭伤了脚来擦药的学生离开,“你要是再睡会儿没准还能跟上夜宵。”
医务室还是那个医务室,空调没开,小小的夹扇正对着她吹风,空气中有浓烈的跌打酒的味道在浮动,比薄荷还要提神醒脑。
阎白眼巴巴地看着他,“……真的吗?”
狼人医生:“……”
“开玩笑开玩笑,”阎白猫儿似的伸了个懒腰,“你一直在这里?”
“……嗯。”狼人医生低头翻看记录簿,“等你一起吃夜宵。”
阎白:“……”
两个人短暂对视。
然后突然相视一笑。
阎白系紧了鞋带,站起来,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迷彩服,两个人非常默契地同时伸手,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和一只布满薄茧的大手握在一起。
“阎白。”
“随执轻。”
两个人对视着,保持微笑。
阎白:“我刚刚穿鞋没洗手。”
随执轻:“我擦跌打酒没洗手。”
两个人对视着,保持微笑。
然后同时在保持着优雅礼貌有风度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松开对方的手。
…………
大合唱在军训最后一天,军训总结暨新生典礼,各班老师都来了,最先是过一遍军事演练,然后校长致辞,然后换一个致辞,然后又换一个致辞,说了起码一个钟头,总教官才宣布各班大合唱开始。
“喏,就内,领唱,像娃娃那个小萝莉……她有十三岁吗?”
解谦道站在台下,远远地指着台上的阎白,“老赵说的人肉照相机,你说她有潜力吗?”
随执轻抱着手臂不说话。
离他们近的学生偶尔往他们这边瞟,毕竟随执轻这个发型和配上这个颜值太显眼了,还是和教官站在一起。
军营里的不太可能,他们这些学生男生头发过眉的都要被强制剃成圆寸,更别提教官了,那个男人应该不是这里的。
老师?也不太可能,过于年轻过于帅气,而且男老师也不太可能允许留长发。
解谦道拍着随执轻的肩膀,打趣道:“哎,好多小姑娘偷偷看你呢,你有没有看上哪个?趁你年轻……你几岁?二十六?还年轻呢,看这群如花似玉的小美女们,看上哪个了我给你绑回去当小媳妇。”
随执轻看了颜值并不低的解谦道一眼,也不说自己都已经亲眼目睹了解谦道被一群小姑娘堵着要微信的事,笑道,“看上了。”
“看……”解谦道一时没反应过来,“……真看上了?哪个?”
随执轻下巴朝舞台上扬了扬,“娃娃。”
解谦道看过去,舞台上的阎白看向他这边,夹杂在合唱声中的娃娃音从面前的麦透出来:“日落西下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很可爱的声音,有点沙哑,声线处于没到变声期前的小孩状态,中性,解谦道也没跟她说过话,她的声音在大众的声音里也并不是很突出,但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这道声音就是她的。
小姑娘身体包裹在安全感满满的迷彩服里,戴着帽子,束着腰带,领口袖口没有一点褶皱,能看见她手腕戴了一块很大块的白色手表,头发勉强能扎起来,两鬓散落的别在耳后,帽檐下那张小脸白白嫩嫩,十几天的训练愣是没能让她晒黑一点,这都还是素颜呢,大眼睛高鼻梁,长相一字就足以形容:甜。
阎白往这边看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跟他对视上了,但还是波澜不惊地移开,“胸前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解谦道愣了两秒,随即用力打随执轻,“你在想什么?人家还是个孩子呢!三年起步!”
“你刚才,你刚才还说要给我绑个小媳妇……”解谦道打得疼,随执轻一边笑一边躲,“我再说一次,我才25岁。”
解谦道打了他最后一下,“二十五也是怪蜀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