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在联系人里面点开了孤帆的头像，想了一想，打下了一句:你已经很好了。

你真的很好了，要怎么告诉你呢。

自己这会不会打扰他…

秦涵涵一失神，再看的时候就发出去了。

原本的困意消失殆尽，这会秦涵涵比谁都清醒，想按下撤回又不想。

僵在原地，只剩下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孤帆当然知道自己被偷塔的事情，自己的粉丝用尽全力投出来的第一名，多少人的努力，一朝覆灭。

他最后其实快绷不住了，但他知道对着镜头掉眼泪，只会让他的粉丝更难过。

他希望他的直播不会来带负能量，希望所有看他直播的人开开心心，这是他开直播时候给自己定下初衷。

这三年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直播这一条路不简单，水太深。

每天都有对家主播雇来的黑粉带节奏，明里暗里的给自己使绊子。

好不容易拿到了第一，又有人出来作梗。

怪就怪自己，倔着性子不肯加入公会，公会的框框条条，他不喜欢。

孤帆拿下耳机，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这一栋楼里住了很多人。

不同平台的主播，都是同行，不是朋友。

孤帆关上阳台的门，把喧闹声留在门后。

他抬头，今天是圆月，月亮很美。

他深吸一口气，好想找人说话，可城市那么大，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夜晚漆黑又宁静，手机光突然亮了一下，孤帆看到了那一条秦涵涵发来的消息。

孤帆捧着手机，他记得那个蝴蝶结女孩，不知怎么的，他冒出个念头——

他想和她说一说。

不是打字，是听到声音的说一说。

于是孤帆发了消息给她，发完他有些紧张，自己会不会太唐突了。

可是，孤帆垂下眼睛，仰头看着天空，眼睛里遮不住的疲惫，他真的好像说一说。

秦涵涵收到了孤帆的消息——

“我能给你打电话吗？”

秦涵涵心跳猛然加速，深呼吸了一口。

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秦涵涵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发了过去。

他有话想说。

不一会儿，一个“180”开头的手机打来了，不用想，是孤帆。

秦涵涵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

好久，都没有跟人讲过电话了...

“是我，那个我想找人说说话，看到了你的消息，就想和你说说，行吗？”

孤帆的声音传过来。

也许是电话里的原因，他的声音比秦涵涵之前要听到的更低沉一些。

“嗯，我听着。”

“我..我也不知道找谁说。。我是不是太自大了。”

孤帆突然这样说，秦涵涵没有回答。

虽然她觉得一点都不，但是现在她只需要做一个倾听者。

“我没有加公会，因为我不想听他们的，和哪些人玩，带带谁的人气，我不想。”少年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奈。

“今天的事...人家有公会拿第一也是人家的本事，我这么选择就应该想到后果。第四名也很好了，只是我…”

有一点不甘心。

孤帆没有说，但秦涵涵猜到了。

“我差不多每天都播很少休息，天天有人在直播间骂我，也有觉得很累的时候。”

“可是当我能给家里寄钱，能够给我妹买东西的时候，我还是不后悔选这条路。”

他原来还有个妹妹...隐约好像想起一点什么。

“我真的很羡慕你们，能够和朋友出去玩，能上学，我早就和以前的同学都失去联系了，也有一起玩游戏的好朋友，都走的差不多了...”

“之前和长江一起玩，你也知道那个兄弟，我还害的人家没了直播间。”

“他也不直播了，我也找不到他了，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怪我。”

孤帆居然还记得自己。

秦涵涵站在窗前，指尖触碰着透明的玻璃，她抬头望了望天空。

很认真的说：“他一定不怪你。”

孤帆顿了一下，问：“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我保证，向今天的月亮保证。

她不怪你，她还一直都会喜欢你。

“很多人都非常喜欢你，你只要做自己就好啦。”秦涵涵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了这句话。

“你要记得，我们一直在。”

过了很久，她才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一声：“谢谢你，我没事了。”

孤帆把自己的情感宣泄完，这会开始回过神来不好意思了。

“哦对，那个、那个，晚安。不好意思啊，我这么突然找你聊天。”

秦涵涵听起来，孤帆这会情绪好像已经恢复如常了。

“晚安。”秦涵涵笑了笑，回复了他。

秦涵涵挂了电话，在窗前伸了个懒腰。

他也是普通的人，也有自己的烦恼，自己能被他当做可以倾诉的朋友，真好。

皎洁的月悬挂在夜空当中，银白色的光辉淡淡的辉洒在面前，夏日的凉凉月色。

秦涵涵的心情也变好了，孤帆没事了，那大家的努力就都没白费，

她趴在窗口吹着夜风，不由得想起一句诗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虽然我现在看不见你，但我们彼此看着同一个月亮，希望月光能一直照耀着你，一直。

这是她的宿愿，也是所有粉丝的宿愿。

你也在看吗，孤帆？

后来孤帆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他在吃宵夜。

粉丝看到他吃得香的样子又破涕为笑了，责问他为什么大半夜放毒。

领奖那天，孤帆虽然只得了殿军，但全场呼声是最高的。

少年走上台的时候，对着一浪盖过一浪的尖叫声，他显得十分腼腆。

“鲜花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是他走上台时的介绍词，这是他们的少年。

前面领奖的人感谢了一堆名号，冗长又无趣。

孤帆拿到奖杯时，对着镜头流露出自信又阳光的笑，他谁也没感谢，只感谢了他的粉丝的支持和陪伴。

秦涵涵在看直播，那一刻她觉得少年脸色的骄傲和笑容比星光还要闪耀。

合照的时候，一众西装革履中，孤帆只是穿了一件橙色的卫衣。

他是最显眼的，也是最特别的，也无什么不妥，因为——

少年就是要这样才对。

无拘无束。